冥光啃着肉干,笑道:“师父,这次若能化险为夷,我以后就不出去玩了,留在岛上,潜心研究医术。”白神医却摇了摇头,道:“以前不让你出去,是因为你资历尚浅,又有些心高气傲,看不上普通的病患,总想通过治疗疑难杂症,证明自己的能力。”“但这几日,师父见你不遗余力地救治伤兵,每一条性命,你都珍而重之……师父很是欣慰。”“以后,你想出去,便出去罢,用你的医术,去救更多的人,减轻他们的苦楚。只有心中存了对生死的敬畏,你才能悬壶济世,妙手仁心。”冥光凝视着白神医,郑重地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城中百姓们,也逐渐了解到当前的形势,但没有人聚众吵闹,反而各自回家,安静地和家人待在一起。玉谷城之中,万家灯火,恍若点点星光,逐渐照亮了黑夜。白雪纷纷扬扬,洒落到树梢、屋顶,银装素裹,出奇的平静安然。城楼之上。尚有余力的士兵们,将精疲力尽的士兵们换下。下了值的士兵们,相互搀扶着,缓缓走下城楼,将守城的重担交给了下一波战友。新上值的士兵们一脸肃然,身板笔直地站着,他们枕戈待旦,等待敌人的下一次猛攻。他们心中十分清楚,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为玉谷城站岗了。夜屿一夜没睡。他在指挥室,与程副将等人一起,制定了多个作战方略,但众人心中很是清楚,以他们如今的情况,不过是多撑一个时辰,或是少撑一个时辰的差别。但众人依旧没有放弃,仍然围坐在一起,殚思极虑。黎明之前,最是黑暗。夜屿让众人回去休息,自己却站到了城楼之上。东方缓缓浮现出鱼肚白,光线一点一点扩散,挤走了黑夜,直到天光大亮。“咚”地一声!玉谷城对面的北戎士兵们,仿佛也随之苏醒。这鼓点越来越急促。这鼓点催动着北戎士兵们,快速向玉谷城方向涌动,黑压压一片,如同乌云一般,杀气冲天。擂擂的战鼓声,彻底拉开了最终局的序幕。第199章 局势扭转原本宁静的清晨,被彻底打破。北戎骑兵们疯狂咆哮着,冲到了玉谷城城楼之下,在他们眼中,如今的玉谷城,已经是囊中之物了。他们架设了一条又一条云梯,无数的北戎士兵,顺着下面往上爬。大云士兵们也杀红了眼,来一个砍一个,有些士兵实在饿得头昏眼花了,挥出一刀,整个身子都跟着晃动,摇摇欲坠,却仍然咬牙坚持。夜屿站在城楼之上,三箭连发,不断地有北戎的兵将倒在他的箭下。但这远远不够,北戎的士兵,实在太多了,从城楼之上往下看,他们好像蝗虫一般,一波倒下,一波又涌了上来,好像永远也杀不完。但弓箭,全部用尽了。夜屿拿起一把长剑,刀光剑影之间,爬上城楼的北戎士兵,几乎都成了剑下亡魂。夜屿死死守着城楼。原本清俊淡漠的面颊上,浮起浓重的杀意,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满是煞气。他也穿了银色的甲胄,日光之下,寒光闪闪。一人一剑,满地鲜血,他仿佛是地狱走来的索命人。城楼之下。莫远山率领众士兵们守在城门口。城门上方已经破了一个洞,有箭支从洞里射出来,但他们却无暇顾及,只能竭尽全力地抵着城门,不让北戎破城。“咚——咚——咚——”北戎的士兵们抱着巨木,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城门。这声音十分钝重,好像撞在了大云士兵们的心头。城门已经岌岌可危,他们离死亡只有一门之隔,但没有人退缩。众人都使出全身力气,用各种各样的器物抵着城门——他们是最后一道防线了。“咚!”城门又被猛烈地撞击了一次。北戎士兵已经没有耐心再打下去,只想破门而入。众人心头恐惧更甚,不少士兵双目通红。莫远山大喝一声:“匡扶正义,护国佑民!”士兵们一听,好似再次找到了心里支撑,也跟着大喊:“护国佑民!护国佑民!”这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城楼附近的士兵们,都受到了感染,继续奋力拼杀,英勇无比。城楼之上,程副将也杀得满脸是血,他低头一看,城楼下还有数不清的北戎士兵,他们将玉谷城团团围住,吵得沸沸扬扬。只一眼,便叫人心惊胆寒。忽然,程副将看见有一小队北戎士兵,从后方四散开来,见缝插针一般,向中间的空隙奔去。他定睛一看,其中一个士兵,骑在马上,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东西,往地面一洒。距离太远,程副将看不清那东西是什么。但片刻之后,玉谷城城下的骑兵们,顿时骚动起来。北戎的骑兵经过严格的训练,士兵与战马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战马们好似一下失去了斗志,纷纷将头埋了下去,开始舔舐地面。撞门和爬城的北戎士兵们,看到这一幕,顿时傻了眼。就连大云的士兵们,也是惊得目瞪口呆。方才还杀气腾腾的北戎骑兵们,忽然一下好像变成了牧马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马们,悠闲肆意地吃着东西,有些战马,还欢快地用鼻子打了个响哨,这气氛十分诡异。“怎么回事!?”北戎将军,一抽马鞭,而他的爱驹却只“嘶”了一声,没有理会他。其余北戎骑兵们,也是一样的情形,战马好似疯了一般,拉缰绳,抽马鞭都没有用。那北戎将军一怒之下,狠狠抽了马儿几鞭子。这百里挑一的战马,也是个烈性子,被他这么一抽,顿时前蹄离地,长嘶一声,把将军摔下了马背。众人还未来得及惊呼,那战马又开始疯跑,它仿佛疯了一般,不知必然避让,见谁都撞。马儿们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忽然都变得兴奋起来,在玉谷城下横冲直撞,不少马将自己背上的士兵直接甩掉,翻飞沉重的马蹄,又踩死了那些来不及爬起来的士兵。一时间场面失控,十分混乱,求救声、尖叫声、马蹄声,不绝于耳。“往四周散开!散开!啊——”有副将大声呼喊,但骑兵们都在马上,若马儿们不听指挥,他们也束手无策,每个人都努力抱着自己的马,生怕一不小心被甩下来,而且马儿们就只在这片地方撒欢似的跑,仿佛着了魔一般。这一战,双方还未开打多久,北戎的精锐部队,便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城楼之上的大云士兵们,惊讶得连连咂舌。夜屿长眉微蹙,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有些不可思议。心中浮现出一种猜想,但他又觉得毫无可能。忽然,夜屿身边的士兵大喊了一句:“援军!?”那士兵伸手一指,连声道:“大家快看啊!那是不是援军!?”众人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东方大亮。这光,是从连成片的银色甲胄上反射出来的,亮得有些耀眼。身着银色甲胄的大云士兵们,忽然出现在了北戎主力后方,他们如银色的口袋,从三面围了过来,将处于混乱中的北戎骑兵们、步兵们,都拢在了其中。北戎士兵们大惊失色,骑兵们已经溃不成军,还活着的便只能跳下马背,和步兵匆匆组合在一起,慌忙迎战,但骑兵没了马,好似少了一条臂膀,战斗力已经大大减弱了。城楼上,士兵们振奋不已,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个个神采飞扬。夜屿扬声道:“开城门!随我杀出去!”城楼下的士兵们立即开启了城门。“杀——”众人斗志昂扬地冲了出去,与外围的大云士兵们一起,内外夹击北戎士兵们。可怜的北戎士兵们,还未从被马踩踏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又变成了腹背受敌。战局顷刻间,已经扭转过来。北戎将军满身是伤,他踉跄着奔到指挥处,单膝跪下:“王子!如今战局对我们极为不利,为了您的安危,末将先派人护送您离开!”大王子满脸沉郁,却道:“我若不在了,北戎士兵们,哪还有心思作战?”“可是……”北戎将军想说,这一仗他们凶多吉少,但始终不敢开口。大王子狄斯一挥手,道:“我北戎可以战败,不可做逃兵!给我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