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结似乎顶在了她的头顶,动了一下。昨晚的记忆涌入脑中。她灌了他半瓶酒,趁他醉酒把他给推倒了。一会他醒了,会不会想掐死她?但是他也没办法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骂她,毕竟他也利用了她。不过周昕怂。反正都要死了,还是别赌他的道德感了。她决定逃走。周昕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搬开。轻手轻脚地起身,眩晕感让她差点跌坐回去。她稳住身形,快速把衣服穿上。喻瑾熟睡的样子很恬淡,甚至有些乖巧。她蹲下身,将被子给他盖好,抓起外套,走出了帐篷。晨曦终于透过繁密的树枝,将第一缕光洒向草地。喻瑾睡得很沉,直到她出了帐篷他也没醒过来。她站在帐篷前,看到地上剩的半锅米粥,脚步顿住。昨晚醉酒前的记忆碎片游荡在脑子里。他拿着羹匙喂她的画面清晰可见。他只是在弥补利用她的愧疚,还是真的有点喜欢她?算了,不重要了。周昕回头望了帐篷里那个熟睡男人最后一眼,垂下眼眸,转身独自离去。——周昕只拿了一根登山杖下了山。山下有信号了,她给赵紫瑗打了电话,让她去接喻瑾她则拿了喻瑾的车钥匙,启动了车。一路上干呕了好几次,胃里难受,头更是疼。遇见服务区就停下休息十分钟再开车,生挺着开回了滨江公寓。下了车,她觉得脚下虚浮,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再加上昨晚的剧烈运动,此刻她觉得身体跟散了架一样。她回家洗漱好,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穿上最喜欢的裙子,还化了个淡妆。画完眉毛的最后一笔,喻瑾的微信发了过来。【喻瑾:你去哪了?】估计是刚醒还在山里,信号不好,打不了电话。周昕叹了口气,她认真地编辑了跟他道别的话。整整一屏的小作文。发送前,她犹豫了。他会有耐心看吗?自己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廉价了?不仅廉价,而且抓马。她死后,肯定好多人会看到她的手机。到时候谁看了不得说一句:戏真多。周昕果断把编辑好的全部删掉。只回了一句。【熠星集团周昕:你正式被我开除了。】然后果断把他拉黑。想了想,她给叶菲发了信息,问她有没有履行诺言?叶菲回了她一个白眼。周昕也没精力去计较这件事了。她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都看了一遍,确认了没有不能公诸于世的。又将录制好遗嘱的录音笔放在了身边。手机里的余额加上银行卡里还剩下三万元钱。她在遗嘱里委托赵紫瑗拿着钱和丧葬费,给她办个简单的葬礼。剩下所有的物品,都统统归赵紫瑗,随她处理。这下没问题了。初吻初夜都没了,工作没了,积蓄也都挥霍一空。老板和领导都得罪了个干净。很完美,可以安心的去死了。一切准备就绪,她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等待着死亡。秒针一点点走着,周昕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感觉。有些昏昏欲睡,但又觉得即将面临一个大事,睡不着。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毫无死意。她觉得自己这样有点草率了。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谁能肯定她能今天一定死?万一等个好几天死不了,每天就这么受折磨?等死的滋味可不好受。周昕决定,去找医生想办法。她打车到了医院,崭新的大门和路面。医院已经装修好了。人也多了起来,挂号排队花了十多分钟。又在诊室门口排了十多分钟。周昕后悔没挂急诊了,万一这半个小时她没挺过去,直接嘎了。是不是能在明天的晨报上占有一席版面?终于排到她了,她把挂号单交给医生后,一开口就把医生镇住了。“医生,我快死了,有没有舒服一点的死法?”医生推了推眼镜,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遍问道:“你什么情况?”周昕把之前的病危通知交给医生。说道:“我大概一个月前被诊断出患了脑癌,就是您给我看的。我最近觉得剧烈头痛、恶心呕吐、腿脚麻木。意识不清这个还没体验到,但是我之前喝酒从来不断片的,这次竟然断片了。”医生一边按照病危通知书上的病历号码查询着,一边说:“所以,你觉得自己快要到日子了?”周昕点头:“我觉得我可能就这两天了,但是我不想一直这么等死。而且我也不想在等死过程中忍受头疼加重的痛苦。所以您可不可以给我开点麻醉类的药,让我减轻痛苦?”医生已经查到了病例记录。他问道:“周昕是你本人吧?”周昕点点头:“对。”医生:“你说的这种药物我们不能乱开,这样吧,你办理个住院,我们给你详细检查一下,再决定怎么治疗,好吧?”周昕:“医生,我上次都跟您聊完了,您建议我保守治疗,不做手术。”医生摆摆手:“不是要给你做手术,是得检查你的身体机能,看看病情发展到什么阶段了。”医生看着她又说道:“说实话,凭我多年行医经验,你现在的状态不像是得了这个病的濒死状态。”周昕眨眨眼说:“行,那就检查一下吧。”——赵紫瑗一大早就接到了周昕电话。虽然觉得很离谱,但她还是按照周昕发过来的地址去接喻瑾。到了山脚下,赵紫瑗正愁怎么爬山呢,突然看见坐在石块上的喻瑾。他衣袖挽上去半截,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双肘搭在双膝上,正专注地在打电话。他不断地拨打,好像一直没打通,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赵紫瑗走了过去,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喻总。”喻瑾抬头,又朝她身旁看了看,似乎在找谁。发现除了她一个人没有别人时,神色淡漠地问:“周昕让你来的?她在哪?”赵紫瑗摇头:“周昕就说让我来接您,别的什么也没说。”回完话,赵紫瑗看到了喻瑾白皙脖颈上,清晰地有两个红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