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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1 / 1)

“不拘什么,都可以的。”贺瑶清当即回转过身去柜台拿了软尺,丈量起了肩长,臂长。待至胸围与腰围时,贺瑶清也不曾忸怩,原替人量这些便是惯有的事,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轻声道,“劳烦,双臂抬一下。”李云辞只觉心神恍惚,前几日还闹了那样大的不快,今日也不是月初,却还肯给他另做衣衫,胸腔内的一颗心因着雀跃已跳动不止。故而贺瑶清与他说话时,一时之间竟还不及应,遂慌忙得抬起双臂,而后便感觉她将双臂围住了他的胸际,只他背脊宽阔,教她险些环抱不住,便只得将整个胸膛慢慢靠近。二人何曾这般亲昵过,便是成婚的头一日,二人之间也是隔着半张床榻的。李云辞下意识低下头,望着胸前那个充满馨香的身影,靠至他的胸膛,却不过一瞬,待拿到了身后的软尺,便立刻退开一步。随着贺瑶清身影的远离,那沁人肺腑的馨香也渐变得若隐若现,李云辞那被扰乱的心神却半点没有因着馨香渐薄潋而回神。贺瑶清却是三两下便量好了胸围与腰围,继而抽回了软尺,行至柜台旁提了羊毫在宣纸上头细细得记下刚才的尺寸。只从始至终,贺瑶清皆是面色如常,连略略红一红面颊都不曾有。李云辞双眸定然得望着贺瑶清的背影,心下竟生出一丝怅然来。强自将那想要将她拥入怀的心绪压下了,轻咳一声问道。“约莫几日能来拿?”贺瑶清不曾抬头,垂首轻声道,“若您急着要,半个月便能来拿了。”李云辞忙道,“原是不急的,你慢慢做便是。”末了,又加了一句,“莫熬坏了眼睛。”闻言,贺瑶清身形一顿,默了默,遂转头朝李云辞道,“我想与您说几句话,不知可否方便入内?”李云辞一时愕然,唇边的笑意已然隐不住,面上却是强忍,遂点了点头。贺瑶清垂下脑袋,“您请跟我来。”遂掀了幕帘,正要入内去,不想外头竟响起了吵闹声。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了一妇人高亢的声音。“哎哟喂,寻雁堂的掌柜当真是好福气。”一旁的翠儿见状,行至门口,推开门一瞧,不想门口站了一个妇人,穿得花红柳绿的,面上还有一颗痦子,手中一块火红的帕子丢弄着,瞧这个架势,分明是个媒婆。那媒婆见着有人开门,更是上前一步,卖力地朝翠儿叫唤着。“我是受了百绣阁苏掌柜之托,特来提亲的,小姑娘,你家掌柜可在啊?”门外已然聚集了好些看热闹之人,那媒婆声音之响亮,教贺瑶清听了个十足十,在侧身瞧一旁的李云辞,已是面色沉沉。许是感觉到她在望他,遂侧眸与贺瑶清对视。那翠儿亦被这阵势骇住了,转头朝贺瑶清道,“掌柜的,这……他们还搬来了好几口箱子,倒似是……聘礼……”外头那媒婆正不住朝内里张望,见翠儿朝内说话了,干脆跨步上前,不动声色地一把撞开了翠儿入内了。环视一周,媒婆见着贺瑶清,面上挂满了笑意,“想来您便是寻雁堂的掌柜?”说罢,上下打量了一眼贺瑶清,“果然生得标致,哎哟与咱们苏掌柜,最是般配也没有的了。”这是门口已然聚集了好些瞧热闹的人。“这苏掌柜怎得这样快便来提亲了?”“也不奇怪罢,先头跑得这样勤,总是存着心思的,许是二人私底下早定了终身呢?”一时之间,吵闹声不绝。那媒婆听着外头的闲言碎语,笑盈盈道,“虽说您是个再嫁的寡妇,可咱们苏掌柜也是下足了聘礼的,可见其心。”言讫,跨步上前便要来握贺瑶清的手。贺瑶清心下慌乱,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眉头紧蹙地不住得向后退去。便是那媒婆正要抓住贺瑶清玉手之时,一旁的李云辞忽然出了手,将媒婆的手拗至身后,阴恻道。“小心说话。”媒婆不吃痛,哎哟哎哟得痛叫。正在二楼刺绣的绣娘们听到了动静,亦皆跑了下来,一脸愕然地站至贺瑶清身侧。媒婆被李云辞扼得双脚直打着趔趄,连身子都站不直,“这位娘子,我哪有胡说呀,是苏掌柜唤我来的呀。”“他……他还给了我一个耳坠子,说是前天夜里头,你在他屋子里时,落下了呢。”李云辞闻言,身形一顿,侧身朝贺瑶清望来,眸色复杂。那媒婆得了空,赶忙伸手入内襟摸索着,不多会儿拿出一个红色绒布包好的袋子,抽开抽绳,往手中一倒,果然是一个耳坠子。只一眼,贺瑶清便瞧清楚了,那便是那日她丢的那个。一时愕然,随即便是止不住的厌恶。第75章他心下郁懑之至,却半个……骤然见着那耳坠, 贺瑶清自然是不及应。亦委实想不到,这苏凤卿竟是这样厚颜无耻之尤,先头被她撞破了他的算盘, 知晓再无可能。便干脆破罐子破摔做出要凭白污人清白的事来。寻了媒婆来下聘是假,要将她的名声搞臭才是真。若她妥协了,要她与这样叫人作呕的伪君子度余生, 想都别想!可若她不应,那从此往后, 她在旁人口中要成了一个如何不知检点的寡妇, 那这寻雁堂也算是开到头了。那媒婆拿出耳坠后, 门口围着的人群里, 便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似是在对她评头论足。原人也不是活在旁人嘴里头的,只如今这样被人说长道短的冤枉, 那是万万不能。短暂的慌乱后,贺瑶清便不动声色, 只冷眼瞧着媒婆如何唱戏。旁人再瞧,已然是匕鬯不惊之态。身后的翠儿最是知晓那耳坠的事体, 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随即冲上来,横了一指朝那媒婆喝道。“你分明是颠倒是非黑白, 你们那百绣阁的苏掌柜——”却不想,话还不曾说完, 便被贺瑶清拦下了。翠儿不明所以,回过头便瞧见贺瑶清朝着她微微摇了摇头,便也只得按住不发。媒婆见状,只当是手里头握着了不得的证据, 面前人再不敢多言,一时讪笑道,“我知晓掌柜才刚死了丈夫,不想这么快便将二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只我家苏掌柜说了,他待掌柜是绝无二心,心疼掌柜一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的,这不,一早儿便遣我来提亲来了。”一旁的李云辞倏地眉眼一跳,面色沉沉,却还不待他开口,便见贺瑶清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牙尖嘴利的媒婆,遂轻声道。“您方才说,耳坠是前日晚上我丢在苏掌柜卧房的?”“那还有假?”贺瑶清闻言,转过身,信步行至一旁坐下,慢条斯理道。“可这耳坠,我小半月前便不见了,怎的会在前儿落在苏掌柜那头呢?”媒婆一声嗤笑,也不客气,反唇相讥,“掌柜这话说得倒教我糊涂了,原耳坠眼下就在这处,若真是半月前丢的,难不成咱们苏掌柜能未卜先知从掌柜的妆屉里头自拿么?”“莫不是掌柜眼下有好的了,便随口编了瞎话?”媒婆说罢,意有所指得望向身侧的李云辞。这话便是在说贺瑶清水性杨花,瞧着男子面皮好,便扑上去了。先头苏凤卿样貌自然是不错,只与眼前的李云辞相较,全然没有可比之处了。那阿二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立身于李云辞身侧,只附耳轻声问道,“可要去衙署寻人来将这些人赶走?”李云辞侧眸望向贺瑶清,却见她沉声静气得朝他微微摇了摇头,李云辞只得暂且作罢。贺瑶清兀自平了那紊乱的心绪,菱唇轻启,“那对耳坠,原是葛员外家的夫人王氏赠予我的,故而在发现丢失耳坠之时,便告知了王夫人,王夫人宽宏大量,全然不曾怪怨。”提起葛员外,人群中又起了悉索的动静。“好似先头寻雁堂开张时那件挂了许久的衣衫便就是被王夫人买去的。”“若真是这样,送一副耳坠倒也是有可能的。”“别急着下定论,谁知晓是真是假?”“这倒是,如今葛员外不在,王夫人亦不在,全凭寻雁堂的掌柜一张嘴随意说了。”堂内的媒婆眼波流转,唇边挂着笑意,“掌柜这样说,那这事儿便奇怪了,莫不是掌柜的一面之词?若能教王夫人前来作证,方能有几分可信。”那头翠儿一时怒极,“你算得哪根葱,王夫人来作证竟是几分可信?大言不惭!”媒婆笑意更深,“这位姑娘误会了,我今日来原也是受人之托前来下聘,只你家掌柜总是推三阻四,我们倒成了那行窃之人,心下有疑多问几句也是有的。”“既你家掌柜搬出了这套说辞,总也要让人信服不是?若能请得王夫人前来是最好,若不能,我们总也不好上门去呀,你们说是不是呀。”最后一句话,是媒婆回身与门外看热闹的众人说的。一石激起千层浪,更引得好些人的附和。贺瑶清盈盈一笑,轻声道,“正有此意。”说罢,复转身朝翠儿吩咐拿纸笔来。当着众人的面,洋洋洒洒写了一段,不过就是些耳坠之事的前因。笔走萦回,待写好了,贺瑶清抖了抖纸张,又轻轻吹了吹上头的墨迹,遂回转过身来,朝李云辞道。“您可要来瞧瞧,还要添什么?”李云辞闻言,眉眼一挑,随即信步上前,接过那张纸瞧了一遍,便见着末了有一句“若王夫人能来寻雁堂,瑶娘感激不尽。”李云辞默了默,遂道,“好似缺了一枚印鉴。”继而转头朝阿二道,“你可带了?”阿二一时怔楞,随即心领神会,从怀中拿出一枚,又善解人意地哈了气,毕恭毕敬得递于李云辞手中。李云辞接过印鉴,垂眸朝贺瑶清望了一眼,眸中是若有似无的笑意,继而在最后一行处盖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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