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瑶将云舒拉到一旁:“你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你跟我装傻呢?”
“我干嘛要跟你装傻?”
沐清瑶吐出一口气,事实证明,有些人就适合直话直说。
她朝旁边走了几步,背对花满楼和楚留香,挡住云舒的同时,也防止了两人偷听。
“我以为你会跟我们一起行动。”
四人中也就云舒没有得到准确的指示,她就仿佛专门过来混日子的。但话说回来,这样也挺好的,她可以自由的选择是站阻止婚礼这方,还是站促成婚礼这方。
不过,介于认识的人都站阻止婚礼这方,奉行“重在参与”的云舒也没必要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
所以,沐清瑶理所当然的认为云舒会跟自己一方行动。
云舒此人,看似活了两辈子,年纪加起来比沐清瑶大了一轮有余。但其实,只要多接触几回,就能很轻易的发现这姑娘有些“憨”呐!
当然,这个“憨”不是指痴呆、傻气,而是天真、娇憨。
她不识人,不认路,说话直,情商低,不但是沐清瑶的半个老乡,同时还跟花满楼有姻亲关系。
于情于理,沐清瑶除了一个朋友的身份外,也总是不自觉的将自己代入到了姐姐的身份中去。
也因此,明知楚留香不是坏人,不会对云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沐清瑶还是不太愿意将呆萌萌的小白兔送到狡猾的大灰狼手中。
“你才刚认识他,就要跟他一起行动,你不知道他……”
云舒看着说话说了一半就不再继续往下说的沐清瑶,不明所以的问道:“不知道他什么啊?”
“不知道他……”对你“图谋不轨”啊!
沐清瑶嘴巴张了张再次半吞半吐。
云舒将手背贴在她的脸上:“你好奇怪呦,你到底想说什么?”
沐清瑶抽了抽嘴角,自己操心巴拉,却得了个“好奇怪”的评价。
她将云舒的手臂挥开,无精打采道:“没什么,就是想不通你的选择。”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云舒抛给沐清瑶一个“你直接问不就完了,干嘛拐弯抹角啊”的眼神后,透过沐清瑶的肩膀,她鬼鬼祟祟的朝楚留香的方向望了一眼,接着,冲着沐清瑶勾了勾手指,低声说道:“我怀疑他在用合理的理由企图赖掉答应请我的那顿饭。”
沐清瑶:……
片刻后,云舒急忙拽住沐清瑶的衣角:“正说的好好的,干嘛突然走人啊!”
不走,再等着感情错付一回儿吗!沐清瑶死鱼眼。
由于跟她的思维实在无法同步,沐清瑶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想赖账。”
云舒激动道:“你想啊!他自己说他朋友被困二十多天了。就算他才收到消息,可昨天也没见他去救人啊,偏偏等到晚上答应请我吃饭了,今个才突然说去救朋友。”
她拍了拍胸口问道:“不说别人,就说我吧!若你知道我有危险,会不会第一时间就去营救。”
那是肯定了,“或许……其中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内情。”沐清瑶试图帮楚留香说话。
“除非是塑料兄弟内情,其他的我一律不认。”云舒嗤之以鼻道:“既然是塑料兄弟,不就更能说明他是为了赖账才不得不去救人。”
沐清瑶的脑子已经被搅迷糊了。果然,论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无人能出云舒其右。
“再有……”
沐清瑶一脸茫然:啊,还有呢!
云舒接着说道:“再有,他既不让咱们帮忙,又不说他朋友在哪儿。万一,离咱们十万八千里远,等他回来了,咱们也早就办完事儿离开了。”
她一拍巴掌:“这不,顺理成章的赖掉了请客吃饭。到时,说不得他还有理呢。”
“我想请客啊,可你们不是不在嘛。”云舒捏着嗓子说道:“瞅瞅,这嘴边上的话。”
沐清瑶彻底服气了。
看到对方已经被自己灵敏的脑瓜子所征服,云舒得意的叉着小蛮腰:“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时时刻刻紧跟着他。”
“嘿嘿,就算他学唐僧跑到西天去救人,也别想赖本姑娘的帐。”
沐清瑶忍不住吐槽:“就为了一顿饭,至于吗!”
云舒振振有词:“你不懂,这就叫做吃货的自我修养。”
沐清瑶:别驴我,当谁不是吃货呢!
临别时,沐清瑶探究的看了楚留香好几眼,才在对方不甚自然的笑容中,以及花满楼的侧目中慢慢收回视线。
她思忖:这件事儿上,楚留香到底是歪打正着,还是算准了云舒的性子?
但不管是歪打正着,还是有意为之,很明显,他都是最后的既得利益者。
也因此,这位既得利益者从刚才起,俊颜上就一直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
“你笑什么?”云舒疑狐的问道,心道难不成自己真的会错了意,他没想赖账。若不然,此刻就不该是高兴,而是心痛不已了。
楚留香:为了一顿饭而心痛不已,他还没这么抠门。
“我很高兴云舒姑娘选择和我在一起。”
云舒眨了眨眼睛,还没品味出话中夹带的私货,就听楚留香又说道:“姑娘冰雪聪明,七窍玲珑,定然早已看出花兄与沐姑娘之间的关系。”
是啊,她早看出来了,怎么了?云舒用眼神示之。
楚留香轻笑道:“想来姑娘和我一样,不愿破坏了花兄和沐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才决定与我同行。”
“原来他找理由是不想当电灯泡啊!”云舒恍然大悟的同时,也为自己狭隘的推测生出点点愧疚。
她立马点头道:“楚大哥,你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真是太懂我的心意了。”
所以,她怎么可能是为了一口吃的抛弃朋友,完全是因为她也不想当电灯泡啊!
顿时,云舒觉得自己高尚了许多。
楚留香含笑道:“既如此,接下来这几天,咱们最好不要去打扰他们,你觉得呢?”
“可是,刚才不是说好了,你救出朋友后咱们就跟他们汇合吗?”
“没错,但是,这前期的调查,我觉得最好还是分头行动。”
“前期调查?”云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还需要调查什么?”
楚留香笑而不语,从焦林那里打听到的消息,他如数的告知给了花满楼,就看两人能不能发现其中的端倪了。
“神神秘秘的。”云舒撇嘴小声腹诽了一句,厚着脸皮道:“行吧,只要你愿意承担这几天的花销,我怎么都行。”
此言一出,楚留香露出个春风得意的笑容。
“被吃大户还这么高兴,脑子瓦特了吧!”云舒嫌弃的扫了他一眼,不露痕迹的往一旁挪了几步。
“云舒姑娘,你说什么?”楚留香微微侧头,往云舒方向走了几步。
远离个寂寞的某人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是问咱们去哪里救你的朋友啊?”
楚留香微笑道:“狗窝。”
瞬间后悔的云舒: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来不来的及。她喜欢狗,但她真的不想去狗窝啊!
。。
楚留香为何没有提醒花满楼,是因为他知道花满楼无需提醒。
沐清瑶和花满楼原不属于知道内情之人,这个内情指的就是这桩婚事乃杜先生和玉剑公主主动求来这件事。
尽管焦林与杜先生分别了十几年,但作为玉剑公主的父亲,他也是为数不多知晓内情的一员。
很多事情,即便知道为什么非做不可,可理智上就是接受不了。焦林就是如此。
他明知这场婚礼是一个计划的开端,必不可少,也清楚自己作为不称职的丈夫,不称职的父亲,没有资格对前妻女儿的决定指手画脚。但想到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儿要冒着生命危险执行任务,委身下嫁一个年纪不小的流寇。他就忍不住想要阻止这场婚礼。
他清楚的知道单凭自己的能力根本做不到,但他幸运的遇到了楚留香这个冤大头。
楚留香言出必行,且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所以他放心的很。他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消息尽数告知。包括杜先生名为先生,其实是个女人;包括他与杜先生和玉剑公主的关系;包括这桩婚事是杜先生主动应下;甚至包括玉剑公主的胸口处有一道新月形的胎记。
楚留香:呃,他记得他只答应帮他阻止婚礼,可没答应帮他找女儿啊!搁在以前,或许他还愿意顺手而为,可是现在嘛,明明他还什么都没做,就先心虚的揉了揉鼻子。
言归正传。
昨夜花满楼曾告诉楚留香,王怜花说自己欠了一个人的人情,才让徒弟过来帮自己还人情,而这个人就是杜先生。
明白了吧!
按照焦林所说,婚事是杜先生主动求来的,圣旨已下,箭在弦上,她不可能找人阻止婚礼,除非她后悔了。可是,从杜先生以往的做派来看,她后悔的可能性极小。
然而,王怜花说是欠杜先生的人情,让徒弟做的事情却与杜先生的意思背道而驰。
简单的说,就是若王怜花真想帮助杜先生,沐清瑶收到的指示应该是保证婚礼顺利进行,而非阻止它,破坏它。
回到现在。
幸好沐清瑶没有随手乱扔重要物品的习惯,她从空间中翻出王怜花传给她的信笺,跟花满楼道出自己的推测:“要么杜先生的确向师父求助,但师父会错了她的意思。”
这个猜测刚说完,沐清瑶就直接将它pass掉了:惊才绝艳的“千面公子”王怜花到底有多傻,才连别人话中的意思都听不出来。
“要么杜先生后悔了,但若是此时退缩,无异于欺君之罪,所以才只能求助王前辈帮忙。”花满楼说出第二个猜测,可刚说了,这个猜测也相当的不靠谱。
当今又不是先帝,就算真的暂时阻止了婚礼,保住了女儿。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敢保证能万无一失,这种事情只要稍有不慎传了出来,母女俩的性命不仅保不住,还名声尽毁。
“再者,如若真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师父他根本不会交给我来办,为了杜先生母女的安全,他肯定会亲自出马。”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消息泄露的渠道,且他俩之间还夹着一个传信儿的中间人。
“除了以上几种,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花满楼接过沐清瑶手中的信笺:“有人假借王前辈之名,诓你入局。”
沐清瑶不懂怎么对比毛笔字迹,花满楼倒是写了一手好字,可他对王怜花的笔迹不是很熟悉。
当时,王怜花离开中原前,不止给了沐清瑶一个令牌,还专门带她见了几个人。这些人都是王怜花的心腹手下,为他打理一切产业俗物。
因此,在见到其中一人送来这封信后,沐清瑶根本没有怀疑信笺是假的。
“是信笺被调换了,还是……”沐清瑶不敢再猜测下去,与其怀疑那人背叛了王怜花,她更希望那人是被他人易容。
“我不明白。”沐清瑶喃喃的说道:“不管是史天王,还是玉剑公主,与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想要阻止婚礼的人那么多,不缺我一个,所以,他费尽心思诓骗我入局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是说,这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想通过我来对付师父?”
有一说一,这个可能性还挺大的。整个江湖谁不知道,“千面公子”王怜花性格乖戾,非正非邪,只凭自己喜好行事,归隐之前可是得罪过不少人。
彼时,碍于他的武功和盛名,没人敢找他报仇。可现在,后起之秀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每一个的武功名声都不亚于当时的他。而他自己,却早早退圈,如今热度都糊到十八线开外了。
这时候有人迂回着报个仇什么的,应该很正常吧!
听她这么分析,花满楼忍不住笑起来:“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万幸在动手之前发现了这个阴谋。”
没错,沐清瑶后怕的拍了拍胸口,之前她是怎么决定的,无差别攻击,轰它就完事儿了。
现在想想,史天王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不死的无所谓,关键是这桩婚事的背后是不是隐藏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情况。
她被利用了事小,好心办坏事了才是大事啊!
“当时我一定是被迈克尔·贝附身了。”沐清瑶将黑锅丢到了大洋彼岸,然后心安理得的说道:“我就不是这么暴力的人,对吧?”
花满楼先是可疑的愣了一下,然后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
几天后。
沐清瑶晃晃悠悠的从马背上爬了下来,落到地上时,她竟两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若让我发现是谁在算计本小姐,我绝对要把他挫骨扬灰。”
急忙保住马脖子稳住身形,沐清瑶恶狠狠的迁怒道。
薛冰:同道中人啊,感动!
花陆:现在的姑娘都这么狠吗,动不动就挫骨扬灰,不敢动!
沐清瑶学武的时间不长,且内力、轻功这玩意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出来的。除非她有逍遥派第三代掌门人虚竹子那样好运气,直接来了个醍醐灌顶(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