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过来十有八九都不是为了她们认为的“正经事”。估计要是她们知道他是来找谁鬼混的,还得再震惊一次。作者有话说:揉揉~第75章 炙焰各种流言沸沸扬扬地传了三天。这三天里各种言论充斥在a舞校园, 看她热闹的,为她说话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各个描述得如同感同身受亲眼所见。而在这三天里, 逢冬拿到了她的第一个机会。或者说算不上机会, 因为是件八字没一撇的事, 荆楚又要排舞剧,原定的独舞因为腰伤暂时退圈了, 暂时没有合适的新独舞替上去。这个舞剧是荆楚自己排编的第一个舞剧, 处于一种不尴不尬的位置,随时可能因为经费不足或者反响不好被叫停,成为弃子。没人预料得到结果是什么样。海零跟编导推荐了她。这个舞剧挺有意思, 主题是救赎,女主角是是一个落魄的少女, 唯一相依为命的母亲被杀害,她自此活在世俗的唇舌之中。而这个人设的张力在于,故事的最后,这个乖巧隐忍的少女, 被发现是杀死公爵的真凶。她的母亲死于这个公爵的一句笑谈, 她用十年的时间, 在同样的地方, 杀死了这个公爵。公爵之死一度成为悬案。因为穿透公爵心脏的那把刀干脆利落, 没人想到持刀的会是这样一个少女。编导给女主角的定位是隐忍不屈。活在世俗与黑暗里,有光就疯长。海零推荐她的时候, 是所有流言在a舞发酵得最盛的时候。当天去试的一共有三个人。逢冬排在最后一个, 舞蹈室里打着暗色的灯光, 编导在搜索栏里打出她的名字。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 标题一个比一个不堪入目,是世俗喜欢的那种。编导往下刷了几条,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就定在了那儿。因为舞蹈还没有排编出来,所以要求的是随意发挥。逢冬这天穿的是白舞裙,最干净漂亮的颜色,裙摆焚着暗红灯光,在大片的暗色里,单足旋转了三十二圈。目光从独属于少女的清澈,到复仇时期的炽烈焚烧,再到火刑架上的凉薄厌世。结果不是当场出。或者说本该当场出,但是编导一时做不出决断。他答应给这个机会是因为跟海零合作过,冲着海零的面儿,但其实在逢冬进去之前,他已经有了起码三四个不用她的理由。直到看见她本人。结束之后,编导在私下里跟海零说过一次,在逢冬转到第二十圈的时候,他从她身上看到了安塞尔的影子。十岁时独自将母亲埋葬的安赛尔;十二岁时在漏雨的裁缝铺,弯身捡拾被打落满地的珍珠配饰的安塞尔;十四岁时抱膝坐在没有烧火木的屋子里,听着门外继妹冷嘲热讽的安塞尔,十六岁时在宫廷晚宴被公爵一见倾心的安塞尔;十八岁时目光平静地将刀插进公爵心脏,用手帕擦拭掌心血迹的安塞尔;二十岁的时候被绑在火刑架上,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人群慢慢笑出来的安塞尔。以艺术的直觉,他觉得逢冬就是安塞尔。她的能力也挑得起这个独舞。但是排这个舞剧本身就是一次冒险,再加上一个饱受争议的独舞,很难预料结果是好是坏。编导在这上边下了不少心血,人之常情,也不想让心血被毁,可是也知道,如果过了世俗这一关,她跟这个舞剧会相互成就。所以这个决断没法轻易下。——经过三天的流言蜚语,a舞调查组在周三发出了调查结果。果真如赵贺知说的,这个结果相对周艺然的所作所为,称得上不痛不痒。与宿舍同学关系不和,存在欺凌行为,但鉴于行为较轻,且事后认识到错误,积极弥补,获得同学及家人的谅解,因此予以通报批评,记警告处分。后面附的是一封朱言父母签字的谅解书。日期落款是调查结果出来的前一天。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周艺然的母亲在短短七天之内跑了三趟心理康复中心,朱言的父母第一次还有点懵,完完全全沉浸在天上掉饼的喜悦里边,第二次商量完决定端端架子讲价,尽可能利益最大化,第三次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签了谅解书,生怕等到调查组的结果出来就拿不到这笔钱了。意料之外的是,调查结果公开的十分钟后,周艺然发了条微博。这次是在大号上发的,那个号的上一条动态是庆祝二十岁生日,一张高清写真,一张堆满各种奢侈品logo的礼物图,还有两张和家人朋友的合照。一派岁月静好。而她刚刚发的那条动态是——多虚伪,这个世界都去死吧。@小号这条动态在发出去的五分钟内转发过百,迅速从周艺然的友圈传到整个a舞,她经营了整整三年的女神形象在这一刻彻底撕碎。而第一个动手的人,是她自己。与此同时,逢冬陪朱言去了警局。朱言的身上还穿着康复机构的病号服,对接待的女警说:“我要揭发a舞芭蕾舞系大三年级周艺然校园欺凌,以及我父母非法拘禁。”“身为受害者,我不原谅。”凭什么原谅呢?高中的三年里,她拼了命地练舞和学习,就为了摆脱那样的原生家庭。艺考前那段时间她的小腿因为长时间的练习遍布淤青,每天睡两三个小时,周末还要偷偷跑出舞校去做兼职,因为家里那时候已经不给她生活费了,不仅不给,还时不时让她弟弟打电话过来要钱,电话不打给她,而是打给她的朋友跟同学,只要她不给钱就持续骚扰。后来她撑下来了,考上了a舞,第一次进校门的时候,她以为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无论是之于学业,还是之于人生。她原本应该是a舞连续三年的奖学金得主,能代表a舞参加那年的比赛,光芒万丈地站在舞台上。而不是一个被关在病房里的“疯子”。后续事项都是a舞和警局在处理。逢冬在第二周周五的时候看到新闻报道,周艺然对所有欺凌行为供认不讳,将会面临起诉,朱言的父母也在接受调查,a舞在协助朱言办理复学手续。朱言旧手机的那段录音内容也被曝光。在争吵和栏杆被撞击大的声响后,录音安静了半分钟,然后再一次传出周艺然的声音。伴随着楼下一阵阵的惊呼声。“妈,我这次又能拿第一了,你们满意了吗?”“这个世界怎么不去死呢?我怎么不去死呢?”录音戛然而止。——两周后的晚上,逢冬从舞蹈教室出来的时候,收到海零的消息。她被定为《安塞尔》的主舞了。收消息的时候她正在三教前的贩卖机扫码买水,心很快地跳了一下,出物口砰地一声响,挂在左耳的耳机线也随之晃了两下。退出界面的时候碰到一个链接,跳转到了校论坛界面。周艺然事件后,a舞的论坛被全面整改,学校紧急组织了一场全体讲座,主题是言语暴力也是暴力的一种。这个讲座的反响挺大,在这场讲座之前,很多人缺乏相关认知,只觉得自己是随意说了几句话,情绪宣泄完了,转头就忘记了。至于看到这些言论的人经受了什么,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论坛上那些空穴来风的帖子都被删了一遍,一些零星的冷门贴倒是被顶上去了。比如逢冬从播音室出来那晚的照片。她无意点进去的就是那个帖子,两只手都占着拧瓶盖,没法退出,所以低头看了一眼。那张照片抓得不太清晰,画质略糊,只能看清一只夹烟的手,和她左耳的三枚耳骨钉。对了,还有陈北炙衬衫上被抓出的几道褶皱。光看就欲死了。掌心磨得滚烫,她换了只手拧,还没怎么用劲,瓶身搭了只手。她半天没拧开的瓶盖,在陈北炙那儿一秒就开了,他把瓶身递她那儿,瓶盖压在掌心转着玩,等她喝完水,把瓶身也一并接过来,拧上盖提在左手。他应该是刚跟人打完球,身上的球衣还没换,还是他惯常的二十五号,她垂在肩前的长发碰着他的手臂,他因此侧头看了一眼。关于她的校外男友到底是谁,论坛上到现在都没猜出来。起初因为那件衬衫,好多都猜乔煜,但是乔煜是典型的优良生,没那样离经叛道的劲儿。逢冬的胃被刚才的冰水激得发冷,缓了三四秒,转身问他:“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两点半。”她点了下头,手指触着屏幕,将那张照片长按点了保存,在他的视线懒洋洋滑过来的时候退出了界面。这儿的事了了,陈北炙要继续去交换了。他赶在网站关闭前发了申请,护照那点问题解决得也特别快。所以之前一直没能解决,是因为他压根没打算解决。他这回去l城,那边应该调回了夏令时,时差由十六个小时变成了十五个小时。意味着什么呢,如果他早上醒得足够早,还能给她发句晚安。其实没什么区别。依旧很远。这晚回的是她租的房子,那儿离机场近,进小区前他折去了趟便利店,两人有段时间没回这儿了,但是便利店那个姑娘立刻认出他来了,自觉露出看渣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