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窸窣,再说话时,果然四周安静了许多。“私事还是公事?”江笙一天的疲惫,在听到宋遇白这熟悉的调侃味道时,总算得到了些喘息。“私人关系才能办的事儿。”“得,我知道是什么了。上次你让我帮忙找关系的那位国画大师,我倒是搭上桥了。回头我催催,看看能不能约个时间见面。”“谢啦,回头请你吃饭。”宋遇白嗤笑一声:“你欠我的饭局都能排到我七老八十了。”江笙笑了下,声音透过听筒传到宋遇白的耳朵里,他只觉温馨。短暂的无言过后,宋遇白先道别挂了电话。江笙就像他心底仅存的那一处净土,每日应酬,见惯了世道的虚伪和肮脏,褪去声色犬马后,每每想到她,总还能对生活留存些希望。宋遇白推开安全通道的门的同时,将心里的门紧紧关了起来。#知道事情有了进展,江笙也就不用太着急了,眼看时间不早了,她放了设计部的人回家。江笙回到家的时候,门边停着辆车,车牌号看着眼熟,她笑了下,没理会便径直去开门。哪知门刚打开,就被人从身后快步追上来揽住,一起步入黑暗后被抵在了门后。屋里的空气中夹杂着恬淡的馨香,萦绕在二人身边。江笙推了下面前的男人,但对方却丝毫未动。“您这是私闯民宅啊。”江笙泄了力道,软软的倚在门后,眼眸里淬着点点妩媚。霍宴执捏着她的下巴,视线在她的嘴唇上停驻片刻,“今儿给你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一条儿都没回我。”他语气像是控诉。江笙打掉他的手,“我很忙,不像霍总,有那么大的底气可以随时闲聊。”霍宴执退开些距离,略微弯了身子,和她视线齐平后,看着她探究半晌,忽而开口道:“最近很累?”江笙啪的按开室内的灯,屋里瞬间一片明亮,她将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漠然道:“没有。既然来了,您先坐吧。不过我这里只有水。”她眼底一片青色,眉心也折了起来,霍宴执对她知知甚多,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不同呢。“嘴唇软的很,就是说出来的话太硬了些。”江笙嗔怪的看向霍宴执,“咱俩现在的关系,讨论这个话题是不是太奇怪了些?您要是为了来问我为什么不回信息的,想必也知道答案,慢走不送。”话说了出来后,江笙觉得头这晕晕沉沉的劲儿更严重了些。原本也是想来看看她而已,现在看人好好的没事,霍宴执也想早些离开,让江笙尽快休息。却忽然看她身子歪了下。霍宴执来不及过多考虑,便一个箭步冲到江笙身边,他弯腰勾住她的腿弯,将人接到了怀里。“笙笙?”霍宴执语气阴沉,带着浓浓的担忧。好在江笙只是短暂的有些头晕,过去后人便清醒了些,“我没事,就是累了。”但两只眼皮就像黏在一起似的,她怎么也睁不开,人也昏昏沉沉。她声音又轻又软,丝丝绵绵的缠上了人的心尖,偏偏说话的时候,又往霍宴执的怀里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这般乖巧的样子,莫名让人想到了她之前撒娇的样子。可能真的是累狠了,窝在霍宴执的怀里,都没吵着起身,没一会儿,连呼吸都匀称下来,这是......睡着了?怀里的人,脸颊带着些粉嫩的红晕,男人的眉眼瞬间柔和了许多,那一贯凌冽的样子全然收了起来。霍宴执抬头看了下屋内的结构,抱着江笙往二楼走去。随着他的步子,走廊的灯便一盏一盏接连亮了起来。这间小别墅里,虽然没有请住家的保姆,但一切摆设都干净整齐,大概是有定时的做清洁。二楼只有两间屋子,霍宴执打开向阳的那间房门,透过走廊的灯光,能看到屋内淡淡的暖色系装潢。他怕吵醒江笙,慢慢把人放在了床上时,江笙迷蒙的皱了下眉头,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霍宴执没有立刻把枕在她脑后的胳膊抽出来,就着这姿势,垂眸端详着近在咫尺的睡颜。重逢这段时间,两人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不是处在对手的位置,就是在他处心积虑的谋求下得来的片刻时机。如今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的江笙,就像玩累的小猫儿,终于可以顺顺毛了。霍宴执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被浸在欲、望鸿沟中的人,三年来压抑的渴求就在身边,他想亲她想得要疯了。可江笙却像纯洁的睡莲,让人不忍去触碰。“简直疯了。”霍宴执声音低沉,虽然不舍,却还是慢慢将手抽了出来。江笙却在这时忽然睁开了一条缝隙,朦朦胧胧间,她抬起皙白的手臂,揽住了霍宴执的脖颈,将人拉下来后,贴了贴他的脸颊。唇瓣无意间的触碰,让霍宴执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霍宴执?你又来梦里打扰我睡觉了......”突然的亲近让霍宴执心里那团火越发难忍,可这撩拨他的罪魁祸首,却又酣然的睡了过去。他也不能和一个累的现实与梦境都分不清的人计较,无奈叹了口气,只好将挂在自己肩膀的手臂拉下来,再拉过被子盖在江笙的身上。临离开前,霍宴执忽然想起什么,又折回了她卧室的卫生间里,挑了只她的口红,在镜子上留下一行字,他勾着唇笑了下,出了江笙的家。江笙已经很久没睡过这么沉的一觉了,但因为生物钟作祟,还是在早上七点的时候准时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了下四周,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但如何来的,记忆有些模糊。她最后的记忆点,是霍宴执......想到这里,江笙忽然坐了起来,被子滑落的瞬间,她发现自己还穿着昨晚的衣服。那些零散的片段串起来,也就知道肯定是霍宴执把她送上来的了。最近一直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让江笙身体负荷过重,以前在外国交流时,也出现过这种忽然就晕睡过去的现象,她这身体还是太弱了些。昨晚就直接睡了,连妆都没卸,脸上有一种厚重的黏腻感,江笙掀开被子下了床,进了浴室。在她抬眼看到镜子的时候,忽然愣在了当场。镜子上,用口红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一行字,这字迹和主人一样透着张扬不羁,但对方似乎还怕她认不出来似的,偏还在下面留了署名,“霍宴执”三个字可谓耀武扬威。x年x月x日,江笙咬了我,秋后算账。——霍宴执留。这个时间,细算起来,她还在上高中呢,奇奇怪怪的说什么胡话呢。她怎么会咬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江笙觉得他就是故意的,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道,昨晚是霍宴执把她安顿好的。再胡诌些乱七八糟的言论,让她心里不安。这么想着,就觉得面前这行字都快变成了霍宴执的脸,她懒得看,拿了纸巾就开始擦。忽然,江笙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再看镜面上残留的那个“咬”字,就觉得似曾相识起来。她转身跑出浴室,拿了手机去查那个时间,是大年三十那个晚上,她听了沈蓝的话,喝多了酒壮胆,结果发生了什么全然都忘记了。过后去君山,她发现了霍宴执脖颈处的伤痕......他的伤痕是自己咬的??江笙觉得身体里忽然升腾起一股燥热,当时在君山的那些话就像被装进了录音机里,现在全部毫无障碍的播放了出来。“夜里做梦,救了只小兔子,谁知那小东西狼心狗肺,跳起来把恩人给咬了......”她当时怎么回的来着?哦,她说“也不是我弄得”。也不是......我弄得......她喝了酒还把霍宴执给咬了这事,过了这么多年,他又特意提起来做什么!!江笙眯了眯眼睛,带着气性转身回了浴室,啪的一声将门拍上。第48章江笙收拾好后, 家里就来了客人,打开门后,宋遇白提着早餐, 一脸清爽的站在她家门口。“你怎么来了?”宋遇白举了下手中的东西, “来给你送早餐,顺便告诉你消息的。”江笙笑了起来, “你这么说摆明就是在点我, 求你帮忙还要你请我吃早餐。”他空着的那只手抬起来揉了下江笙的头发,“谁让我疼你呢。舍不得和你计较, 不然早跟你算账了。”江笙打掉他的手, “刚洗的头发,都给我弄乱了,快进屋和我说说,是不是那位国画大师同意见面了?”看她迫不及待的那副样子, 宋遇白偏就吊起了她的胃口,“不错,原本我以为还要等些时日,但对方听说是你要找他帮忙, 就同意了。”说着进了屋。江笙也很意外,“可我听说这位大师很是古怪, 没提别的要求吗?”宋遇白摇头,“对方说如今正闭关作画, 你要是想见他, 就在今天下午三点的时候, 去柏林酒店。”像这些要拿作品说话的大师, 每年都要有段时间去闭关专心搞创作的, 有的选山林乡村, 有的选酒店,总之就是要脱离原本的生活。他在这个时候,还能同意见面,确实很出乎意料。“先吃饭吧,工作的事情一会儿再说。”“行,听你的。”她笑得甜,行动间还带着清新的味道,让宋遇白的心情都跟着雀跃起来。“早饭都是些清淡可口的,你挑着吃吧。”宋遇白把这些精致的餐盒一样一样的摆到桌子上。江笙正准备开动,手机却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号码,静音后翻扣在桌子上。然后拿了个椰蓉包,小口的咬了下。手机虽然背面朝上,也调了静音,但不断闪烁的屏幕已然谢露了对方不死不休的架势。宋遇白的视线落在那处,眼中情绪分明,半晌,他将眼眸垂下。“上次和你说的事情,考虑过了吗?”江笙动作一顿,咬在嘴里的椰蓉包被她放在一边,脸颊便鼓起个小包,眼神又迷茫,显得有些可爱。宋遇白明明想笑,却还要忍着,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继续问她:“看来的说的没错,打你主意的人不在少数,本来不想逼你的,但我也怕了。”江笙费力的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你说什么呢,哪来的人打我主意。”“哦?没有吗?就当我说错了吧,但我们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好几天了吧。”江笙眉头轻轻蹙了下,“我......”她这样子,宋遇白简直太熟悉了,开口准是自己不爱听的话。若是以前,他不想勉强江笙做任何不情愿的事情,而且两人又小,等几年也无妨。但到了现在,他很清楚,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她不会一直这样单着,总会有人去打破这种模式。他也想给自己找个机会,别管结果是什么,总也得尝试一下。“江笙,先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