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安安不明就里,凑到了楚烬深的身旁。似乎对自己的美貌颇有心得的楚烬深,换上了一件浅蓝的衣袍。长袍裹挟着他修长的身体。头发也不似之前那般,反倒是半披半冠的。俊美无俦的青年褪去往日的不近人情。这一刻在自己的夫人面前,目光里满是温柔。他伸出手来:“安安,过来。”鹿安安被蛊惑了一样,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来。落入掌心的一瞬间,被人拥进了怀里。那个幼时努力活着的人,这一刻,得偿所愿。鹿安安目光怔了一下,继而回抱住楚烬深。她有些思绪游离。直到楚烬深轻笑一声:“真想。。。快些到越州。”鹿安安不明就里,只是以为他担忧越州的情况。“蛮赫还是要动手吗?”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话一出,楚烬深眼底有些无奈。他的安安啊。不过,他们日子还长,倒不急于这一时半会。抱了没多久,屋外传来了敲门声。“安安。”“妹妹!”是外祖和小七。鹿安安笑着应了一声。楚烬深放开了她,目光却一直停在她的身上。“去吧。”鹿安安反手拉住楚烬深,往屋外走去。“定然是外祖熬好了鸡汤。”她家外祖没想到手艺极好。说是走江湖这么多年练出来的本事。学了太多,也不记得是在哪里见过。不过味道倒是一如既往的好。鹿安安这么笑着推开了门。她换了一件鹅黄的衣裙,配上同色流苏。发髻间的淡黄色绒花更显的娇俏。楚烬深任由她带着走。时不时还要注意些不要让她被绊倒。“好香啊!”鸡汤的味道渐渐传了出来。鹿安安放慢了步子,鼻尖微动。她向来不再吃这一方面委屈自己。哪怕是被流放了,也要给自己整点好吃的。现在外祖更是好手艺。鹿安安满意极了。刚一进门,就对上了两个人的目光。“妹妹!”——这是小七。“表妹!”——这是蹲一旁的贺遥。两个人倒是同步,都蹲在地上,手里捧着个碗。不仅如此,神医正在挨个的塞馒头。“多吃点。”鹿安安险些笑出声来。这两位,若是论起身份能力来。一个比一个精贵。现如今也是捧着碗,等着长辈塞馍馍的人。等贺遥喝了一口汤后。才后知后觉的看到鹿安安脸上的笑。只是这笑没持续太久。她和楚烬深手上,一人一碗,再加一个白馍馍。得,四个人蹲一起,这排墙正好塞满。不过鸡汤味美又鲜。鹿安安喝下一口,眼睛瞬间亮了。几个人喝下热乎乎的鸡汤,瞬间暖和了起来。但是逃走的宣庭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临时找了个屋子。宣庭松开了捂住伤口的手,里面的血已经止住了。这具身体勉强还算活着。他暂且不想回去京城。宣庭靠在墙边,闭了闭眼。屋内似乎还保持着昨日发生的场景。甚至饭桌上还摆着未收拾的碗筷。宣庭目光有些飘忽,他似乎在思虑着什么。直到角落里发出一阵声音,他才立马站起身来。这屋里。。。还藏着人。准确的说,藏着的是个孩子。那孩子似乎被家里人放进了缸里,这才算是逃过一劫。年幼的孩子还算听话,乖巧的躲着。只有在夜里的时候,爬出来喝了口水,找了个凉透了,有些发硬的馒头。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家中亲人一个都没有回来。他实在是无法忍受饥饿,这才跑了出来。wap..com没想到,正好撞见了宣庭。小孩子灰头土脸的,他只是探出头来。和宣庭对上目光。小孩一愣,立马又合上盖子,缩进缸里。强行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宣庭也什么都没看见。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小孩子努力的捂着嘴。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到现在为止,无论是爹爹娘亲,还是姊姊,都没有出现。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吧嗒的眼泪顺着下巴往下落。他蹲着在缸里,希望面前的男人赶紧离开。可惜的是天不遂人愿。小孩躲避的缸,忽然被人打开了。透出一丝亮光来。宣庭垂眼看他。小家伙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水。宣庭想了想,将盖子重新合上。按照规矩,他不能留下这么个活口。只是宣庭抬眼看了看外面。至少在这一刻,他还是曾经的安罗国无忧无虑的皇子。即使不在乎伤口,求死多次。但是这不算慷慨的身体,还是自己修复好了。宣庭张开了眼,勉强恢复了不少。鹿禾宜死亡一事,他还是要把消息穿回去。而躲在缸里的小孩,似乎也察觉到了宣庭对他没有杀意。他头顶着盖子,小心的露出一双眼睛来。这么热烈的关注,宣庭当然注意到了。只是他并不想去理会。小孩悄摸的翻出缸来。他小心的从旁边的桌子上,掏出来两个发硬的馒头。是用粟米做的,不算好吃,但是能填饱肚子。宣庭虽然闭着眼,但是耳边传来的声响让他难以忽视。直到脚步声走到了面前,他才皱着眉缓缓张开眼。小孩站在他面前,乖巧的递出手里的馒头。“大人,吃。”宣庭一愣,他还不知道鸿城里的腌臜事。小孩只是单纯的,学着父母的模样在“上贡。”他知道宣庭不会杀他,但是又想获得宣庭的庇佑。所以他将手里最好的东西,送到了宣庭的面前。宣庭不为所动。他就算不吃饭也不会饿死。这两个粟米馒头,恐怕就是这孩子唯二吃的了。这诺大的鸿城,还不知道有几个活人。况且。。。疫病的厉害,宣庭还是知道的。这小孩,估摸活不了太久。倒不如临死前,吃饱饭重要。但是小孩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是宣庭觉得太少了。他看着手中的两个馒头,最后全递到了宣庭的面前。“大人,吃。”他年纪小,会说的话也不多。但是喊大人这两个字,倒是很熟练。宣庭看着眼前的小不点,终于开了口。“吃饱了,才好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