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长河清清。一行孤舟顺流而下。站在最前面的,是个文雅的公子。他一袭蓝衫,随风飘动。后面的船夫年纪稍大,但是力气不小,撑着船顺流而下。“公子,这里风大,不如回船舱里去。”那公子摇了摇头:“船家不必担心,只是少小离家,许久没回来了。”船夫有些感慨:“这是回家来了!我家那小子也是出去了,到现在也没个信。”“看公子模样,是家中有喜事?”公子轻笑一声:“倒算不得什么喜事。”“只是给自己谋了个好生计罢了。”船夫笑道:“现在这世道,有个好生计,也是一件大喜事啊!”公子不再接话,只是看着水面,等着船靠岸以后。他交付了银钱,缓缓往前走去。“鹿公子,别来无恙啊。”鹿禾宜脚步一顿,转身看去。“你是?”“陛下特意派我来,为鹿公子,接风洗尘。”鹿禾宜抬着下巴,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哦,那多谢了。”只是还没走两步,前面带路那人继续说道。“只是鹿公子知不知道,鹿家如今的处境?”鹿禾宜侧过脸看他:“鹿家是鹿家,鹿禾宜是鹿禾宜。”“父亲不懂审时度势,但是我懂,我知明主,这就够了。”那人似乎被他说的哑口无言,这一路上再没有多话。唯有鹿禾宜垂下眼来。他知道鹿家的沟壑,也知道自己在向楚盛安投诚。但是那又如何,保住自己,才是上上策。况且这鹿家,竟然要臣服于一个已死之人。如此自寻死路的做法,他鹿禾宜,是万万不肯苟合了。想到这里,鹿禾宜只觉得有些可惜。父亲常说那镇南军的厉害,可是再厉害,群龙无首,不一样是盘散沙。他有自己的主张,从来了书院以后,借着山主攀附到了楚盛安后。鹿禾宜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个正确的决定。毕竟,在全家都被流放的情况下,他鹿禾宜能够脱身事外,已然是种本事了。只是楚盛安却留了消息,让他来利州一趟。他这才出了书院,直接沿着长河来了利州。人还没走两步,就看见茶馆里坐着的人正在说着什么。鹿禾宜本想打听一下清城的方向。却不想听到了别的消息。“清城闹起来了!”“怎么回事?”“听闻那七王爷将府君杀了!”鹿禾宜脚步一顿,不着痕迹的找了个桌子坐下,支棱起耳朵听着。而鹿安安这边,她让李四将东西准备好,快马送给楚盛安。指不定还能赶到明天的早朝。希望到时候楚盛安不要太惊喜,毕竟眼底下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到时候,他要如何处置呢。鹿安安带着楚烬深打算回去客栈,解药已经拿到。那些被卖到天南地北的女子们,都交给楚烬深来处理。他手底下人多,到时候将解药送过去,也算是救下来了。唯一可惜的是,没有抓到王工。楚烬深的人盯着,但是不知道被他从那条路逃掉了。只是鹿安安没料到的是,王工没有走。还留在清城府内。他躲在阴影里,看着从清城府出来的鹿安安等人,目光中满是杀意。若不是他们,他们的计划怎么会出问题!况且现在鹿清清和鹿丞相已死,没有了小郡主,他如何号令镇南军!想到这里,王工更是手攥的紧紧的,指甲都嵌进了肉里。他恨不得上去将他们都杀了。只是王工也不是傻子,楚烬深那边带着越州军,到时候真打起来。他讨不了一点的好。鹿安安稍微放松了些,贩卖人口一事解决后,她心底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现在就差找一找那位神医了。至于镇南军。。。楚烬深提过,她想了想,并不想掺和其中。更重要的是,现在的镇南军以谁为首还未可知。与其去当这个什么小郡主,到时候被当做傀儡一样,倒不如各不相干。鹿安安对这所谓的镇南军没兴趣。即使他们实力强横,但是无法拿捏,终究不是手中的利器。“阿深,打听到神医的消息了吗?”自从知道神医启程来了利州以后,楚烬深就派了人去寻找。只可惜暂时没有消息。鹿安安脚步一顿。“那位神医,为何会找来利州?”越州和利州之间相隔不算近,之前说消息在越州。现在却说在利州,不过短短七天而已。楚烬深眉头微皱。“安安的意思是?”“神医要寻女,寻的到底是什么人。”鹿安安心下微动。“你说,这神医和镇南王。。。是什么关系?”鹿安安轻声说着,楚烬深目光幽深。而在他们身侧的小巷里,一道身影驻足片刻。他身上穿着浅白的麻布衣裳,头上带着宽大的帽子。“镇南王手下能人颇多,而且他善结交,所以这位神医和镇南王,或许有交情。”“有交情,若是交情够深,那,那个神医是不是在找寻镇南王幼女呢?”鹿安安猜测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或许,原来属于镇南王的势力,已经四分五裂。”鹿安安抿了抿唇。光看罗江还有鹿丞相等人,大概就能理解一二。他们要依靠小郡主,才能驱使镇南军。换句话说,唯有小郡主在他们手上,那些镇南军才能听话。只是这都是鹿安安的猜测,主要是巧合多了,所以她才想到了这里。“罢了,阿深,我们回去吃饭吧。”折腾了这么久,鹿安安自己都犯饿了。她打算带着楚烬深回去吃火锅。忍了这么久,总算是能够解解馋了。楚烬深目光温柔。“听闻这清城有一道糕点做的极好。”“安安要不要去试试?”鹿安安眼前一亮:“是什么!”“用茶做的点心。”“那我们快去!”鹿安安牵着楚烬深的手就往前走去。而之前藏在小巷里的身影逐渐走了出来。帽子遮盖了他的面容。他看着鹿安安和楚烬深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七王爷楚烬深。。。”“他们找我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