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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喜欢(1 / 2)

丢人。

余洛垮起一张脸, 觉得最近简直没有一件事顺的。脏兮兮的脸上满是墨迹,乌七八黑的难看死了。

擦不干净,便干脆把林寂手里的铜镜夺了过来, 压在手肘底下。

转过脸去不看他。

林寂忍俊不禁,从身上取出一块帕子,沾了点旁边干净得洗笔池里的水,一手把着灯靠近,一手替他擦着脸上的墨迹。

擦干净脸上, 又把灯放一旁,拉过他的手慢慢擦他掌心。

动作很轻柔,也很慎重。

明明一句话都没说。

可余洛的心却好像被那些温柔动作熨平了,非但没觉得尴尬,连原先的焦躁都消失不见。

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像是夏夜迎面而来一阵徐徐晚风, 沁人心脾。

说不出的舒服。

左手手腕处的伤被巧妙避开,将这只手也擦得干净了, 林寂出门去把帕子洗好,回来再坐在余洛面前。

这一次, 抬手捏着他的下巴, 教他脸抬起, 再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检查遗漏似地,再把他的眉毛眼皮上处轻轻擦拭一遍。

他擦得很专注,半点没分心。

但是余洛却岔了神。

不只是靠得太近还是旁的原因, 他的心又咚咚咚地跳动起来, 偏又得装作没事的样子。却不知那点薄粉色从他的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再染红了他的脸颊。

心思根本藏不住。

灯火式微晃动。

面如桃花。

林寂擦了许久,可算擦干净了。轻吁出一口气, “你想学字,我教你便是。”

余洛脑袋有些发晕,还没听明白他说什么,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塞进一支狼毫笔,林寂起身站在他身后,半蹲在他右边。

他的手覆上自己手背,另一只手圈着自己脑袋,拨弄摆正自己手指的位置,“这样,放这里,然后是这样……”

余洛心脏剧烈跳动,连呼吸都有点乱了。

是喜欢。

他忽然很强烈地意识到,这是喜欢。

和魏闻绪不同,和裴寒凛也不同,和所有人——

都完全不同。

余光扫过林寂,他一缕青丝垂下,动作间会扫到自己的脸颊。

“记住了吗。”

余洛抿着嘴没说话,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一样。

偏林寂像看不见似的,又牵着他的手沾墨,落笔,余洛的手被他握在掌心,牵引着写下四个字。

余洛。

林寂。

字迹清秀又细腻,还颇有些笔锋。

真好看。

“喜欢吗。”

“啊?”余洛心惊肉跳。

林寂莞尔,“这样的字,喜欢吗。”

“……喜欢。”

“我可以教你。”

话音未落,手松开了。手背上的温度陡然消失,倒是让余洛有点惋惜。

林寂一直垂眸看着他神色的微妙变化。

眼神渐生柔光。

“不,不用了。”

余洛想到,他八成是没法子嫁给林寂了,既然如此,还是早点断了这个念头比较好。

按照祖母的说法。

只要他嫁给裴寒凛,祖母就愿意让林寂继续住在余府。

也许,他再求一求兄长。

兄长能够在他殿试的时候帮一帮他,在被陛下找回之前,让他也能一展抱负,同时和余家关系走近一些。

他本来就是主角,不一定只有成婚这一个法子能救他的。

想通了这一处,余洛垂着眼睛:“我很笨的,我什么都学不好。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在你身上花的时间,不叫浪费。”

余洛咯噔一声放下笔,苦笑。

“是因为我说我喜欢你吗。对不起,我现在好像……好像不喜欢你了。我,我也不是故意不喜欢你的,就是……”

余洛又不想让他认为自己是个轻浮的人。

又想跟他撇清关系。

说起话来,又开始颠三倒四了。

“对不起。不过,我祖母已经答应了,会留你在府里直到明年殿试。你不用担心太多,也不必同我有多亲近——你救了我,这是应当的。”

手慢慢攥紧了,声音越来越低。

心里又有些不甘,还有点委屈,鼻尖又开始发酸。

“昨天还喜欢,说要跟我私奔。今天就不喜欢了?”

林寂声音温温的,倒是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

余洛:“……”

“你是真打算要和裴小王爷成婚了。”

林寂站起身来,余洛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正对上他黑漆漆的瞳仁,“既然如此,那我好像也没有必要继续住在这里吧。”

林寂说得太平淡,好像对余洛的私事毫不在乎,只觉得自己的存在会给他带来不便。

他一下拉住林寂,“没关系,没有哪里不好。我好不容易才和祖母讲好条件的,你要是走了——”

那我不是白退让了吗。

你跟余家,和我以后都再没有一点关系了,我怎么救你啊。

林寂身形一顿。

余洛松了手,觉得自己好像又自作多情了。

对于现在的林寂而言,他也许只想要个清净能看书的地方。他也根本看不上余府也说不定。

也是,一直以来都是他死皮赖脸地贴着嘛。

也从没问过他是不是真的需要。

于是豁然起身,默不作声的擦一把有些潮湿的眼角,去到妆台那边——今天鸳娘给自己装扮的首饰盒子还没收走,里头好多贵重的金银首饰。

余洛端过那沉甸甸的红木匣子,呼啦一下放在桌上,“……其实余府里也不是什么清净地方。我也不是要勉强你。你实在想走,那就走吧。这是我的首饰,值很多钱,你尽可以拿去变卖了,去买一间自己的屋子,好好准备明年的……”

余洛没忍住,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又哽咽住。

深呼吸一口气,才把最后半句话说完。

“……准备明年的殿试。”

林寂垂眸。

满目的珠翠琳琅,金玉玛瑙。尽皆奢华贵气。

余洛现在过分的安静,让他心里有些莫名的躁意。他抬手摁上那收拾匣子,咔哒一声落上锁。

白皙修长的手指擦过他的眼角,沾着一片濡湿。

真爱哭。

就这样随便一两句,就会难过成这个样子。

他的心是瓷烧的吗,稍稍一碰就裂出几道缝来。

林寂看到他通红的眼睛和低垂着,不敢看向自己的目光。

眼神一点点沉下去。

透着细碎的寒光。

“阿洛。”

林寂转过脸去,侧对着他,烛火幽微正好让他的脸没入黑暗,“你想过离开余家吗。”

“什么。”余洛的声如蚊吶,一时间不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你以为退让一步,你兄长就会让你和裴寒凛成婚吗。”林寂垂下眼睫,鼻锋在暗影中好似一把刀斧削就。

一字一句,像是将什么在残忍地撕开,“你会被许给魏闻绪。”

余洛抬眸。

瞳孔渐渐放大。

这句他听懂了。

“早,或晚而已。”

林寂嗓音静谧,却给他断了一场死刑。

“为什么。”余洛像是慌了,他真的不喜欢魏闻绪,一点也不喜欢,“不会的,不会的。祖母说过,会让我和裴……”

“你祖母和兄长,是一路人。”

一路人,什么叫一路人。

余洛发现他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看到林寂终于转过头来,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可眼底又好似压着很多他看不分明的东西,“你不是说,想和我在一起。”

他的声音,意外的很是低沉。

像是喉头压着疾风骤雨一般。

眼前的林寂,好像——

有点陌生。

像他,又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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