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京台的众人跟着花花的带节奏睁眼说瞎话地“指玩偶为帝君”时,帝君本君正和他的便宜徒孙在渊下宫参与一场异世界的“玄武门之变”。
——作为场外观影者的身份。
时间线拉回到他们刚刚降落在渊下宫的昨日下午。
任劳任怨的岩王帝君从石林外采来了大祭司大人方子上的草药,行动之迅速让秃秃叹为观止。
“……这么快?”
她本来给了钟离一小时的时间限定,没想到他半小时不到就把药草准备齐全了。
钟离将药材背篓放到地上——这个男人居然连背着采药的背篓都能背得风度翩翩。
“曾在古书中见过贵国的药草品种,略知一二。”
秃秃:……她算是发现了,她的略知一二是真的只有一二,对方的略知一二是略知“亿”二。
还好她没有给开乱七八糟的药方刁难他,不然当场就露馅了。
秃秃接过药草看了看,随手分了两堆。
“左边这堆按照药方上的煎熬成汤,每日一顿,右边的捣成粉状,加以蜂蜜搓制成药丸,四个小时一次。”
“蜂蜜?”钟离愣了愣,思索道,“蜂蜜入药主为调补脾胃,凝神安睡……”
他看了看床上“睡”着的司露:……她现在都这样了,还需要“安睡”吗?
秃秃默默吐槽:总不能说是因为老六怕苦吧?
“……以作药引,照做便是。”
她不再多言,拿着左边那堆药材就去屋子外面拿罐子准备煎药。
[私聊]司露:加蜂蜜!加蜂蜜!药里给我多加蜂蜜!
[私聊]你胡说我没秃:想太多,钟离闻得出来,到时候又该问我为什么要加蜂蜜了。
[私聊]司露:我不管!!太苦的我喝不下!!
司露开始撒泼。
[私聊]你胡说我没秃:放心吧,没那么苦的,我都挑了味道淡的药材。
[私聊]司露:……你立字据!!
立字据是不可能立字据的,秃秃直接无视她,端来了一碗熬得浓浓的汤药。
[私聊]你胡说我没秃:大郎,该喝药了。
喝你个头,坚决不喝!
[私聊]司露:我司露今天就是饿死!被摩拉克斯揭穿身份!从渊下宫跳下去!都不会碰一口这个药汁!
但碍于自己正在“昏迷”当中,她只能任由这位大祭司温温柔柔地“扶起”她,给她喂药。
苦涩的药味冲鼻而来,司露费了好大劲才控制住自己没皱眉。
药碗被递到她唇边,她咬紧牙关,死活不肯开口喝下。
秃秃没了办法,转了转眼珠,突然轻笑一声。
“钟离先生,你的同伴昏迷之中,似乎喝不进药诶。”
钟离不疑有他,放下捣药杵,径直朝床边走了过来:“需要帮忙吗?”
秃秃将药碗递给他,“我帮你扶着她。”
钟离来喂的结果当然也是一样的,打死她都不喝。
但秃秃的招数显然还不止于此,她扶着司露的上半身,语调中满是拳拳关心之意。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不如钟离先生将就一下,我看好多病人喝不进药的时候,都是他们的同伴嘴对嘴地渡进去的?”
司露:??你在说什么狗话!!
钟离沉默着没有说话,司露没法判断他会不会照着秃秃这鬼畜的建议做,心里把这个女人骂了千万遍,边抿开牙齿。
“咕咚”一声,药汁入口。
“哎呀,喝了。”
钟离:……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私聊]司露:滚滚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私聊]你胡说我没秃:我本来也要走了,留你和你攻略对象在这里相亲相爱吧~
秃秃将整碗药汁给她喂完,放下药碗,施施然告退:“药喝完了,我先走了,一会儿再来看你们。”
临走前还没忘记提醒钟离:“别忘了捣制药丸,喂给病人哦~”
司露:……毁灭吧,累了。
提问:在正常情况下,两个芳心勉强互许(?)的男女落入孤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会发展出怎样火花四溢的剧情?
答案当然是——
一个在装睡,一个抱着捣药杵默默捣药,直线距离从没少于过三米啦。
突出的就是一个“井水不犯河水”。
当事人之一的司露对这样的情况表示喜闻乐见,美滋滋地捏着秃秃的头发正打算看一场第一视角宗族会议大电影。
当事人之二的钟离也没有意见,只是在“笃笃笃”地捣完药后,放下药罐走到司露床边,打算再给她把个脉看看情况。
彼时司露一边闭眼装睡,一边看电影看得正香,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渐近的脚步声。
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司露只觉得身上盖着的被子被微微掀起,冷意拂上暴露在外面的左手,和手上捏着的,秃秃的头发。
“嗯?”钟离看到她手上多了一撮看上去十分古怪的东西,微微有些不解,伸手前去触碰——
佩尔西斯被侍者们恭恭敬敬地迎进议事厅的时候,议会专用的圆桌上还没有坐满。
连她的父亲,现任白夜国的大长老都还未到。
她在主位之下的第三把椅子上落座,看着灯火通明的议事厅,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慨。
——要是没有阿布拉克那小子突破了阿贝多那光瓶的技术壁垒,渊下宫这鬼地方不知道还要黑多少年。
虽然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光明带来的并不止表面上的和平生活。
……比如还有她身后正踩着皮靴靠近她的男青年。
“佩尔——噢我亲爱的大祭司阁下,我就知道提早前来会议室,一定会有惊喜等着我的!”
男青年一幅华贵雍容的打扮,那是一张与她的好友阿布拉克有七分相似的脸孔,但脸上故作惊喜的神色还是看得她一阵鸡皮疙瘩。
她离座起身,敷衍地行了个社交礼仪:“德利拉克阁下。”
“我们之间何必如此生分呢,我亲爱的佩尔,叫我德利就可以了。”德利拉克笑得文质彬彬,颇为绅士地回了一礼。
平心而论,这位拉克家族精心培养的族长候选人是一位完美的政客,他承袭了老族长海茨拉克方方面面的优点——心思深沉却不露声色,在他的身上,窥不见一丝真实的情感。
就比如此刻,他血浓于水,在最艰难的时刻一路拉扯培养他长大的父亲正缠绵病榻,他却仍然可以在这里与她“谈笑风生”。
秃秃不喜欢这样的人,纵使她的好友中不乏也有此类性格,但她十分清楚,自己永远是他们算计之外的存在。
但眼前的德利拉克——他几乎快把“想要拉来大祭司做助力”的算计与心思写在脸上了。
“我们并没有熟悉到舍去姓氏,互相称呼名字的程度,德利拉克阁下,也请你称呼我为佩尔西斯。”她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强调道,“我与阿布拉克阁下也是如此。”
整个宗族中都知道,佩尔西斯大祭司与大日御舆的建造者阿布拉克阁下是莫逆之交,甚至当年便是她力排众议,拿出了来自上天的降兆,将大日御舆的铸造委托给了阿布拉克一人。
甚至她亲身在封闭的石室中陪着这位书
呆子阁下闭关三年,终成今日盛景。
已有好事之徒旁敲侧击着,询问两人何时能成好事。
只是,整个宗族都知道了,面前这位德利拉克阁下却似乎充耳未闻般,这两年来对于这位大祭司明里暗里地嘘寒问暖,似乎颇有“夺弟之好”的打算。
但他却又做得十分恪守规矩,没有半分僭越,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而处于两兄弟舆论争端之下佩尔·秃秃·西斯本人表示:谁都莫挨老子,我的心里只有系统——布置的任务。
她再退后一步,干脆地转移了话题,“海茨拉克族长的病情可有好转?”
德利拉克颇为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医师们都说,回天乏术。”
秃秃也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遗憾,礼节性地安慰道,“还请德利拉克阁下振作。”
闲聊到此为止,其余的与会者陆陆续续到达议事厅,穿着最素的便是如今风头正盛的那位阿布拉克阁下。
身为大日御舆的建造者,白夜国建国以来最伟大的“青年”,他却似乎和从前无甚两样,依旧一心扑在机械零件的研究上,连种种特权赏赐都毫不在意。
如果说有什么能牵动这位技术宅心绪的,也只有——
“佩尔西斯!我的——”他一进入大厅,便看到了秃秃,眉目染上笑意,朝她跑来。
“停——”秃秃用指甲盖都知道他要说什么,赶忙瞪着他,“不要再用那个肉麻的名字叫我!”
她已经受够了这傻孩子天天“太阳女神”“太阳女神”地叫她,当初在石室中两人一同研究的时候,她可以随他去,但如今既然回到了“文明”社会,她自然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社死。
“……行吧。”阿布拉克看上去有些委屈的样子,放低了声音嘟囔一句,“在座哪有喜欢读书的人——谁会知道赫利俄斯代表着‘太阳女神’的意思?”
好在他的声音够轻,秃秃又及时止住了他的多嘴,不然可就把所有与会者给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