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柔的声音轻飘飘地飞落耳畔,听得梁铮微微一怔。
小孔雀,是他对李含章的爱称。
他从没当面如此唤过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他方才情急时说漏了嘴?
梁铮收滞呼吸,心间莫名紧涩不安。
他没文化,若要打什么比方,哪怕掏空肚子里的墨水,也左不过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孔雀已是他能想到的、最适合形容李含章的生物了。
可再怎么适合,孔雀终归是只鸟。
虽然他没有别的意思,但难保李含章不会生气。
梁铮不知如何解释,正犹豫着,忽然觉察到异样的触感。
先是细细碎碎的摸索。
随后,小珠被捉住——往外一揪。
他闷哼一声。
肇事的小手顿时缩了回去。
李含章埋着头,脸蛋红得像只粉桃,将隐隐发烫的指尖藏进掌心。
她不是存心的!
谁叫他半天不回她话。
他没穿中衣,火炉似的胸膛暖烘烘地袒着。
那小东西就在她面前。
随着呼吸微微晃动,好惹眼。
她只是看到了,正好他又不理她。
所以才……揪了一下。
李含章越发心虚,怯怯地缩了缩身子,蜷紧温热的十指。
她、她以后不这样了。
可不可以……不要惩罚她?
还没来得及往后躲,瘦腰又被人扣上。
梁铮将瑟缩的小妻子拢回了身前,手掌下落,自后将她轻轻按住。
他没有再做什么,只凑往她发顶,叩下一枚吻。
才沉声道:“好便宜都叫你占了。”
明明是她在欺负他,还一副怕他的样子。
真惹火他了,她又娇娇怯怯,叫他的心都化成满腔柔。
什么小孔雀?
明明就是小狐狸。
梁铮搂住怀中香香软软的雪团子,终于回道:“怎么知道的?”
“就方才,你自己说的。”
李含章边应,边在人臂弯里翻来覆去。
她身量姣好匀称,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被梁铮这样拥着,嫌他挤得难受——可梁铮身上热,她又怕冷,巴不得整宿都粘在人身上。
梁铮低低地啧了一声。
果然是说漏嘴了。
她竟然还专程记得这事。
而且,这小孔雀又在闹腾什么。
就这么窄一块板,就这么薄一床被。
被窝里原本挺暖和的,她扑棱半天,冷气净往里跑。
他索性五指收紧,冲着她身后丰盈捏了一把——只捏,没拍,长公主殿下不准打。
不安分的小妻子顿时平静下来。
李含章抬起头,气哼哼地瞪着梁铮,像只愠恼的小猫。
这个坏家伙!
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梁铮见状,抿动薄唇,把笑憋了回去。
“哦,小孔雀。”他轻咳两下,忙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像。”
李含章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循着曾经读过的书籍,孔雀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浮现。
嗯……很像吗?
她认真地沉吟了一阵儿,片刻后才问:“为什么?”
绚烂夺目,令人眼花缭乱。
这是她眼中的孔雀,但未必是梁铮眼中的。
梁铮为何会觉得孔雀很像她呢?
“因为,”她试探似地,“本宫很漂亮?”
她确实是冠绝大燕的第一美人,称得起如此赞誉。
梁铮一听,眉峰上挑。
他没有立刻应答,只垂眸望她,扫视那张俏丽的脸庞——小山似的眉黛、清泉似的眼眸、芝麻似的泪痣、春桃似的柔唇,无不惑人心魄。
目光再往下走,便是细腻雪洁的、纤长的颈。
散落着梅蕊般的、他留下的红痕。
梁铮勾唇,直将娇软的身躯往怀里揉。
他轻轻啄她的眼睑,低喃道:“漂亮得很。”
“不单漂亮,还很骄傲。”
“一身羽毛都在发光,令人挪不开眼。”
梁铮嘴上在说,动作也不老实,冲着小妻子又亲又蹭,像条贪食而不知饱腹的馋狼。
李含章被他亲得发软,手掌抵在胸膛前,却使不上劲儿。
她半眯起眸,羞赧道:“你不准再亲了。”
梁铮潦草地嗯了一声,变本加厉地亲她。
李含章的脑袋越发晕乎。
怎么以前没发现梁铮如此不乖呢?
从前,都是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的。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说了不准,还往她身上凑。
嗯,总感觉……他以后会更坏的。
比如叫她小孔雀,就好坏。
她眨了眨眼,小声哼唧道:“你也不准再叫本宫小孔雀。”
这话出口,梁铮动作一滞。
方才还愈发肆无忌惮的男人,霎时收敛了言行。
细密的吻忽然中止,李含章颦起眉头。
怎么不亲她了?
说不准,就真不亲了?
刚刚不是还挺神气、不听她的话吗?
她睁开雾蒙蒙的桃花眼,神情困惑又委屈。
甚至不满地仰着脸、往人跟前凑。
梁铮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忙往她粉颊上吻了一口。
李含章心满意足,这才把抻直的颈松懈回来。
梁铮被自家小妻子的言行弄糊涂了。
说是不准叫她小孔雀,他还以为她是生气了。
可若真不亲她,她又羞答答地靠过来、口是心非地索吻。
他性子直,不爱同她藏事,斟酌片刻,便小心翼翼道:“为何不准叫了?不喜欢?”
李含章没有立刻回答,只往梁铮怀里钻了钻。
又不作声地将面前人抱得更紧。
她脑袋一埋:“怪烦人的。”
声音比蚊子还轻。
用小孔雀叫她,跟夸她似的。
漂亮、骄傲、发着光、令人挪不开眼。
这坏家伙,真是坏死啦!
见李含章如此,梁铮徘徊心头的疑惑与不安顿时散却。
这哪里是嫌他烦人的样子?
明明就是对小孔雀这三个字喜欢得紧。
他起了坏心,正欲开口逗逗她,又见小妻子抬起了头。
小妻子眼波凝春,双颊俏粉,执拗又认真道:
“而且,为何不是小梅花?”
“不是说,葭月梅很像本宫吗?”
梁铮默然,硬是把那些还未出口的话给憋了回去。
这小孔雀的脑袋瓜在想什么啊?
一来二去也太跳跃了吧。
他无奈又想笑:“狼哪有吃草的?”
李含章闻言,小脸一红。
吃这个字,说得挺识相。
他倒清楚自己是在将她拆吃入腹。
可、可是——
“那、那狼难道吃孔雀吗?”
“而且,狼和孔雀还是一类吗?”
“你是本宫的驸马!孔雀的驸马能是狼吗?”
小孔雀不依不饶,恶狼无语凝噎。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完全是他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但没办法,既然自家小妻子发问,他没有不回应的道理。
梁铮眉关紧锁,顺着她的思路,见招拆招道:
“你半点不像狼,总不能叫我一个大男人做孔雀吧?”
“而且——狼为何不能是孔雀的驸马?”
他一壁说,一壁揽住她半截软腰,将她往怀中搂得更严实些。
“狼身强体壮,也够凶,能将小孔雀护得好好的。”
言罢,他还凑过去,往李含章脸上用力亲了口,惹得小人儿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