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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沉眠(1 / 2)

楚清试图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但是却失败了,秦梧洲牢牢地握住了楚清的手腕。

“知道什么?”楚清抬眼,琥珀色的瞳仁透着亮光,毫不畏惧,“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梧洲专注地盯着楚清透亮的眸子,良久,他松开了楚清的手,才道:“罢了,当我没问。”

楚清将手收了回来,他站起身,室内的烛光照在纤长的睫毛上,倒影映在眼眸中,徒增几分深沉,他垂眸看着秦梧洲,漫不经心道:“我讨厌被试探,再有下次。”

“你就给我滚吧。”

说完,楚清没有继续呆在室内,他径直向外走去,神情颇为不悦。

楚清走远后,秦梧洲依然坐在室内,只是眼底是毫不遮掩的晦暗与占有欲,他将棋盘上仅剩的一枚白子握在了手中,缓缓收紧。

室外,楚清神色平静,毫无怒意,神色也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刚才秦梧洲试探他时,他有想过,是否要将真相和盘托出,但是直觉告诉他,现在说,很危险。

而且楚清并不喜欢被人逼迫着做任何事,若是时机成熟,他不会对他完全信任的人有所隐瞒。

楚清边走边思索,或许是太过投入,他没有意识到,今夜是新月,月光暗淡,此刻夜已深,远离房屋光亮的地方,他根本就看不见。

估计真的是被秦梧洲气糊涂了,楚清思考着是否要叫人来点个灯,身后传来了声音。

“四皇子殿下。”郎祺的声音稳重而温和,“您怎么还没睡,是有心事吗?”

楚清并不想将自己夜盲一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因此他没有转身,而是反问道:“承宣布政使找我有事?”

“碰巧遇到罢了,四皇子您需要我陪您散散心吗?”郎祺从楚清不怎么好的语气中,找到了自己的机会。

楚清尚未开口,两人的身后,秦梧洲刚刚赶到,他冷声道:“不需要,承宣布政使请回吧。”

比起秦梧洲带来的威胁,郎祺认为还是把握机会更重要,毕竟不论如何,秦梧洲如今的身份不过是楚清身边的小厮罢了,翻不起什么浪花。

郎祺无视了秦梧洲的敌意,他接着对楚清道:“四皇子殿下?”

楚清没有转头,他冷淡地对郎祺道:“不用,你回去休息。”

郎祺没有气馁,他向楚清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了。

等郎祺走远,秦梧洲走到了楚清的身后两步处。

“不是试探,如果让你觉得被冒犯了,我和你道歉。”

楚清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原著中的秦梧洲多疑又暴戾,如今在他面前的秦梧洲全然没有任何暴戾的迹象,实话说他对自己很好,好到楚清都有些怀疑的程度。

他没有回答秦梧洲的话,而是转过身,向秦梧洲伸出了手。

秦梧洲看着面前眼神略显无神的楚清,因为夜盲失明的眼眸茫然,柔和了楚清的气质,此刻的楚清攻击性没有往常那么强,令他看上去有些脆弱。

没有任何犹豫,秦梧洲握紧了楚清伸向他的手,带着他慢慢向他们的屋子走去。

楚清的骨节并不硬,像是暖玉,无瑕、柔和却坚韧。

在秦梧洲的控制下,两人走得并不快,楚清眼中的世界漆黑一片,他能依仗的仅仅是那个热得有些发烫的手。

尽管楚清不喜欢处于失明状态,但是秦梧洲莫名让他感受到了安全与可靠。

直到两人进了屋子,秦梧洲才松开了握着楚清的手,他的手心中依然残留着那温润的触感,久久无法忘却。

楚清和秦梧洲躺在床上时,夜已深。

“城中新发病的病患已经越来越少了,”楚清突兀地开口看,与秦梧洲道,“焚烧尸体的政策起到了作用,鼠疫的潜伏期和发病期比较短,这场疫病来势汹汹,去得却也快速。”

秦梧洲借着夜色的掩饰,毫不遮掩眼中对楚清的侵占欲,黑深的情绪从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他开口时声音一如往常道:“有人想来抢夺成果。”

“对,”楚清对秦梧洲的推断表示了认同,“如今最大的问题在于,除了太子之外,是否还会有人插手。”

“楚国的形式不容乐观。”原著中,太子之后会谗言,离间楚王与靳将军,导致靳将军惨死,而后楚国在楚王死后,太子作为太子党的傀儡登基,但是太子党内部并不和谐,再加上还有许多世家并未站在太子身后,楚国几乎彻底成了各路大臣扯头花的战场。

这才有了后来,秦国变法成功后,立刻攻下楚国都城,将楚国灭国一事。

楚国早就烂透了,自上而下的变革根本无法彻底洗清楚国长达十数年的溃烂,所以平心而论,就算卞相请他当楚王,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眼下河郡基本都是他的人手,但是问题是河郡的危机即将解除,楚王短时间又死不了,若是赖在河郡,几天还好,时间久了,必定会导致楚王直接派兵,河郡的位置对建阳至关重要,如同咽喉要塞。

也就是说,河郡一事完毕后,楚清还是得回建阳。

“是整个楚国的溃败拖累你了,”秦梧洲对于楚清的评价很高,“若你并非楚国皇子,必定会比现在更顺利。”

楚清却并不赞同:“楚国并非累赘,时代的交替,王朝的兴衰本就是平常之事,生于其中的每个人都在努力活着,比我处境凄凉的不可胜数,身为楚国的皇子本就比他人获得的更多,便要为多获得的,付出代价。”

“因为,命运的馈赠,早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秦梧洲心中震动,随即是感慨万千,楚清看待事物时冷静到几乎有些残忍的地步,而且相当透彻,秦梧洲自认为自己两世为人,前世又历尽大起大落,在这一点上,却也是全然比不上楚清的。

翌日,楚清又一次来到了河郡的城门上,这次他并不想和太子楚宸对骂,能看见太子殿下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当然也很乐意。

“替我搬一把椅子。”楚清对着附近的侍卫道。

侍卫一听见楚清的吩咐,就立刻跑去搬椅子,似乎是怕某个人再把他的活儿抢走了。

楚清忍俊不禁笑着对秦梧洲道:“你看,你昨天抢他工作,都把他搞怕了。”

秦梧洲没有回应,脸上表情却略显无奈,他昨天看到这侍卫的神色,就知道让他喊话绝对不行,不如自己来。

侍卫乐颠颠地将椅子搬了过来,楚清瞧着侍卫,嘴角一弯道:“多谢。”

“不……”面对楚清眉眼带着笑意的感谢,侍卫直接愣住了,四皇子真是毫无贵人的架子,人长得又美,“四皇子,不客气!”

秦梧洲藏于袖中的手握着拳渐渐收紧,不知为何,他现在心中只想将楚清藏到除了他之外,谁也看不见的地方,独享他的一切。

楚清悠然坐了下来,城楼下的一千士卒只要抬头便能看见楚清,同样,他也将楼下的一切都收入眼中,太子带来的士卒已经全然乱了套。

果然,楚清没等多久,就听见侍从前来传报。

“四皇子,太子殿下的统领柴谭雄求见。”

楚清对侍从道:“让守门的士卒给他穿上防护服饰,用烈酒喷洒一番后,再让他上来,他要是不肯,就把他赶出去。”

侍从领命前去。

秦梧洲看着运筹帷幄的楚清,努力克制着心底深处黑深糟糕的想法,但是越是克制,这些想法便越是如野草般肆意生长,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也不知道放任这些想法,会让自己做出什么事。

太子手下的柴统领如楚清所料般,一一答应了侍从的要求,穿戴整齐,防护齐全,他一步一步踏上城楼,路上他回忆起,原先四皇子在楚国并不起眼。

太子优秀而耀眼,四皇子并不受楚王的喜爱,人又阴郁,加之他喜欢男人,几乎无人看好四皇子,朝中甚至没有人将他当做皇子看待。

但是如今,四皇子先是在朝堂中喝问群臣,如今回想起来,那一声声质问任然振聋发聩。

而后凭借自己能力捐献万两黄金,如今来河郡赈灾,若是他没有看错,河郡的灾情已经稳定了下来,而原先地位尊崇的太子却在太子党的张罗下,要来当一个偷窃四皇子赈灾成果的小偷。

柴统领正迷茫的时候,他走到了城楼之上,看见了传闻中阴郁,暴躁的四皇子楚清,此刻的楚清正在眺望远处,当他出现时,这双剔透冷清的眸子看向了自己,琉璃一般美丽,却带着能看穿一切的凌厉。

“柴统领,”楚清的声音冷淡,对于柴谭雄的归顺,楚清没有特别的期待,“来见我又何事?”

“见过四皇子,”柴统领向楚清先行了一礼,“我来是希望您能将防治疫病告诉我。”

楚清抬眸:“当然可以,那么请你说说,你能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柴统领此刻终于领会到了楚清带来的压迫感,并非咄咄逼人的杀意,却令人喘不过气来。

“我……”柴统领刚刚想说话,就被楚清打断了。

“想清楚,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鼠疫的致命性,我想你不会不知道。”楚清敲着椅子,声音不响却给了柴统领更多的压力。

柴统领本以为自己和楚清的对话会是一番拉扯,最后得到两人都各退一步,达成协议,此刻他才意识到,是他在求楚清,而不是两人和谈。

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失败了,他麾下的一千士卒恐怕会尽数感染疫病,而后暴毙,现在只是个开始。

柴统领已经不再思考要如何谈条件了,他想的全部是,怎么样让楚清最满意。

楚清敲着椅子的手停了下来,他问道:“想好了吗?我的耐心有限。”

“我愿意带着麾下一千士卒尽数归顺四皇子殿下,另外我在建阳还有五百士卒,若是四皇子答应,我愿意带着他们投奔四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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