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就是市中心的大钟,最后一缕落日的余晖划过钟面,消失了。
七点的钟声一声又一声,准时敲响,整个城市如同一艘大船,缓缓沉入黑暗。
洗手间的门开了。
陆行迟已经收拾好,悠闲自若地扣着衬衫袖口的纽扣走出来。
贝暖望着他那张清隽无伦的脸,心想:陆行迟,我把宝全押在你这个男主身上,这种时候不出城,陪着你一起来酒店疯,不要让我失望。
贝暖把沸腾的火锅收进空间,从窗口向下望去。
果然,s1高速的方向涌过来一大群奔跑着的人。
防线突破了。
丧尸跑得跟活人一样快,一时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杜若从包里拿出一个长长的黑色布袋子,贝暖早就看见那东西一直戳在包外。
杜若抽开袋口,从里面拎出一把刀。
花里胡哨,好像spy道具。
“这是什么?”贝暖凑过来。
“鸣鸿刀。”
杜若郑重地说。
“上古黄帝铸轩辕剑的时候,剩下的材料自动流成刀型,黄帝觉得此刀杀意太重,要用轩辕剑毁了,结果这刀自己变成一只鸟,跑了。”
贝暖:“……”
这位的中二病没救了。
贝暖伸手摸了一把,果然,这刀连刃都没开。
贝暖扫视了一遍空间,严肃地拎出一根非常朴素实际的撬棍。
在手里掂了掂份量,贝暖挥起小细胳膊,象征性地凌空比划了个挥杆的动作。
嗖地一下,人差不多和撬棍一起飞了出去。
杜若:“……”
“没关系,”杜若安慰贝暖,“反正我们有他嘛。”
陆行迟正在淡定地把一根根长钉压进弹匣里,转眼就装满了两盒。
陆行迟发动车子,漫不经心,“很有可能。”
下了高速就是省道,竟然正在施工,挖了一半,路上全是大坑,过不去。
越野车带着小黄车绕来绕去,绕到一个村子,要想再往前,就得从村子中间穿过去。
有这种想法的人显然不止一个。
进村的路口是一片空地,满满当当停了足有几十辆车,都是从高速上下来的。
车都停着不走,村口大树下堵着一大群人。
贝暖一眼就看到了熟人。
刚刚那个开汽修厂面包车的花臂纹身大哥也在,旁边站着他的小兄弟。
他们也看见贝暖了,热情洋溢地打招呼。
贝暖过去跟他们打听,原来这里的村道是村民集资修的,要收过路费。
“这么多车都要过,怕压坏村道,收五块十块的过路费合情合理,”花臂大哥说,“可他们现在说,过一辆车要收三百。”
前面有司机纠正,“刚才是三百,这会儿已经涨到五百了!”
坐地起价,这是趁火打劫来了。
路旁边就成群地站着村里的大婶大娘,边嗑瓜子边看热闹。
她们笑嘻嘻的,“趁现在五百赶紧过,说不准过一会儿就五千了呢。”
她们说得对,不停地有高速上下来的车,没路走绕到这里,把空地停得满满的。
花臂大哥忍不住劝她们,“城里都乱了,好多人都感染了,你们还在这儿收钱,还不赶紧跑?”
“你们说出花来,我们也不让你们白过。”大婶们爆发出一阵哄笑。
贝暖心想: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绝对不是好事,还是赶紧过去的好。
前面的车不走,贝暖他们也走不了。
几个人一起越过乱停的车,来到村口,看见路口被村民拦着,一伙人正在收钱。
很多人身上没有五百现金,只能转账,放行的速度就特别慢。
一对夫妻正在转账,转了半天都转不了。
贝暖知道,丧尸病毒正在渗入s市的每一个角落,s市正在崩溃,有些银行已经不运作了。
那对夫妻急得不行。
“我们出来得着急,身上就这三百多块现金,你们能给通融通融吗?”
一个村民模样的男的堵在车前面,抄着手,用下巴指指刚过去的一辆银色宝马。
“你看人家大老板,出五百块眼都不眨,你们过不起的都边儿上呆着,让后面的车过!”
他旁边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男孩,姿势和他爸一模一样。
男孩也抄着手,如同小一号的翻版,“边儿上呆着!让后面过!”
“您就帮帮忙吧!”女人还在恳求。
那村民伸出一只手,一把就把女人推到旁边,“去去去!”
男孩也伸手推搡他们,“去去去!”
“你们怎么动手打人呢?”
丈夫看见妻子被他们推得一踉跄,眼睛都红了,可是堵路的村民人多,不敢跟他们动手。
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升圣母值的机会。
绝对不能放过。
贝暖的双肩包里有个钱包,里面装着现金,贝暖立刻往外摸。
刚把钱包拿出来,跟过来的花臂大哥已经率先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啪地甩到那男人手上,口气凶神恶煞。
“动什么手?这两百块我帮他们出!让人家过去,赶紧的!”
贝暖默了默。
他直接抢了贝暖的台词。
贝暖摸出五百块钱,低声跟花臂大哥商量:“这位大哥,他俩的钱你帮忙出,要是后面还有别人钱不够,我来垫行吗?”
态度诚恳,好像两家摆摊的小贩在和和气气抢生意。
花臂大哥:“……”
“你们这条路是多少钱修的?”身后传来陆行迟清冷的声音。
他一身主角气场,堵路的男人不敢不理他,犹豫了一下,回答:“那花得多了去了,花了嗯……十……二十……三十多万呢。”
一条几百米的水泥路,行吧。
陆行迟冷冷道:“我出四十万,把这条路买下来。”
贝暖懂他的意思。
钱对他完全不成问题,车都堵在村口,要让前面的车快速放行,陆行迟的越野车才能尽快开过去。
贝暖十分遗憾自己没有四十万挥霍。
有就好了,这得升多少圣母值啊。
男人听到陆行迟的话,傻了半天,才说:“你说真的?那个,四十万不够,起码得……”
话还没说完,村子里忽然嘭地一声巨响。
那辆没开出多远的银色宝马突然一头撞上一户人家的砖墙,把墙撞塌一半。
几秒钟后,车门在红砖碎屑中打开,从司机座位上爬出一个人。
是个中年男人。
血红着眼睛,歪歪扭扭地站起来,双手攥成拳头举在面前,摆出个正在转方向盘的动作,“嘟嘟嘟……嘀嘀……”
贝暖看了一眼,转身撒腿就跑。
这是变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