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要求你当场吃掉他的翅膀。”
“过往商队的行人,玩一玩也不是不可以。”
“人类耐力太差,几分钟就结束了,玩不尽兴。”
“……”
林湘气笑了。
她听着这只恶魔数落各个种族的缺点。他看起来那么真诚,那么善良无私,仿佛他诋毁的不是他的臣民,他只是与她分享众所周知的常识。
她听完了,装作失望。
“那可怎么办呀!”她长叹,无奈又焦急,“一个个的都不中用,我还能选谁呢?”
魔王说:“选我。”
……他这脸皮啊。
林湘摇头,伤感道:“陛下,我这种人天生不为任何人驻足,就该眠花宿柳,不问归处——”
魔王突然说:“林湘,你知道眠花宿柳的结果是什么?”
林湘淡然道:“快乐。”
魔王微笑:“得花柳病。”
“……你才花柳病,你知道什么是花柳病吗?”林湘怒道,“明明是西方的洋怪,总爱掉书袋子。”
她又背对他了。
魔王从身后抱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肩膀上,轻声说:“选我吧。你要怎么玩,我都奉陪。”
“我不想做了。”
“那明天。”
“明天不做,这个月不做,下个月也不做,今年都不做了。”林湘冷淡的说,“我打算修身养性。”
魔王冰凉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林湘扯下来,哼道:“没发烧,没病。”
魔王说:“清心寡欲的小道士。”
“你见过我这么漂亮的道士吗?”林湘斜睨他,“合欢宗的女修也差的远呢。”
魔王问:“合欢宗是什么?”
林湘不理他,又叹气:“你说的也没错。清心寡欲的小道士,清心寡欲的小尼姑,我命苦呐。”
“不如夜夜。”
“不要,昨天做伤了。”
魔王惊讶,掰过她的脸,盯着她看了许久。
少女还真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魔王问:“总共才七次,这也能做伤了?”
林湘点了点头,凄凄凉凉的。
魔王怜惜地亲了一下她的鼻尖,深情款款的说:“你可真脆弱。”
林湘:“……”
她气极了,装不下去,又揪他头上的角,抓挠他的胳膊、后背。他闷笑。少女更气,凑到他面前,咬他的耳垂,嘴唇。
魔王按住她的头,撕咬变为了唇舌交缠。
半晌,林湘喘着气,靠在他怀里。
魔王好声好气的商量:“冬天再当小尼姑,好不好?”
“不呢。”林湘说,“现在当小尼姑,过两个月趁你冬眠,出去寻欢作乐。”
魔王叹息。
林湘抓住他的尾巴,拿在手里把玩,心不在焉:“深渊的封印,什么时候需要我揭开?”
魔王说:“冬天。”
林湘应了一声。
她轻轻碰了碰红色的花瓣,又问:“为什么不死者确信你有能力清理那个千万年坟场?”
魔王答道:“因为我很强。”
林湘抬了抬眼皮:“多强啊?”
“七岁那年就召唤了深渊,从此成为东西大陆第一人。”魔王含住她的耳垂,低声道,“超强。”
林湘沉思。
召唤深渊?那是什么意思,可以运用坟场蕴含的力量吗?那是不是就等于,七岁吞下了一颗万年修为的内丹?
“外挂狗。”她忽然说。
“嗯?”
“没什么。”
魔王抱着她,嘴唇印在她耳后,过了会儿,又说:“十几岁就开始教导谨岩。”
“韩谨岩?你叫的真亲热。”
“我是他的老师。”魔王感叹,“……孽徒啊。身为我的学生,觊觎师母也就罢了,教出来的学生也撬我的墙角,没天理了。师门不幸。”
林湘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了?”魔王亲亲她的脸蛋,“笑了就好。”
“谁撬谁的墙角啊?我认识韩总执事长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呢。”
“总之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梁是你。”
“中梁不正下梁歪。”
“……”
林湘笑得停不下来,转身,扬起眉:“你活该!”
魔王看着她,看着那双妩媚的眼睛,恢复了往日不可一世的神采飞扬。于是他说:“是,活该。”
声音越发温柔。
林湘淡哼。
她发了会儿呆,怔怔的出神,然后又说:“你还是答应我吧。你忘记我眼睛过敏,我忘记出家当小尼姑。”
“不行。”魔王仍不动摇。
“我又不偷看别的记忆!”
“你看也没事。”
“那为什么?”
“因为,我必须记住。”魔王拉她在身上坐下,与她对视。他的神色冷清,“——再也不让你这么难过。”
好说歹说,魔王不肯妥协。
林湘丢下他,一个人走了。
她原本打算回去上课,后来想想,待在家里也烦,干脆出去散心。于是,她在西陆住了一个多月。
停掉东陆的手机号码之前,她做了三件事。
一,知会钟妈。
二,给唐小楚发短信。
三,拉黑背主的人类和原公子。
拉黑背主的宠物,那自然不用说。
拉黑原公子,因为他用词不当,竟然把她的过敏症状称作难过,还当她的面讲出来。
西陆的日子,风平浪静,岁月安好。
林湘独自走过很多的国家,见识了不同的风情。
大海与森林,高山和沙漠,热闹的集市和空旷的荒野。她想看看,这里和老家有多少不同之处,又有什么相似。
一晃,深秋了。
十一月,林湘回了一趟古堡,她携带的灵石用完了。
只有触手怪和藤蔓怪在家。她拿了灵石想走,被触手怪使出吃奶的力气死命抱住大腿。
“烦死啦。”林湘说。
“啾啾啾——”触手怪眼含热泪。
[姐姐,求求你劝劝主人,求求你了。]
林湘一愣。
她从没见过这只章鱼如此悲伤,只在她第一次离开古堡时,见他哭的那么伤心。
她问:“魔王干什么了?他要进攻人类世界?”
又想,那它也不至于哭啊。
“他被别的恶魔杀了?”她提出更合理的猜疑。
那可惨了,她又得换个人商量回家大计……叫他成天吹牛自己有多强悍,牛皮吹破了,他尴不尴尬。
触手怪飙泪:“啾啾啾,啾啾啾——”
[求求你劝主人不要再换血统了,血统怎么能改变呢?奥克塔普斯流光了全身的血,也是一只海怪,变不成花啊草啊树木啊。主人为什么不肯当魅魔呢?呜呜呜……]
林湘抽不出自己的腿,身形一晃,移形换影离开触手怪的魔爪。
她坐在沙发上,皱眉道:“魔王想换血统……抽干了他自己的血?”
改变血统=换血?
还真就简单粗暴。
触手怪一扭一扭的靠近,抽噎:“啾啾啾——”
[主人已经没办法了。所有方法都试过,用过,就是摆脱不掉魅魔的血统,明明巫婆说他可以不当魅魔的!这次主人把血都流光了,他也还是魅魔呀,好痛痛,奥克塔普斯看着就觉得痛!]
林湘问:“他人呢?血流光了,不对,他哪来的血?他已经死了。”
触手怪趴在她脚下继续哭:“啾啾啾——”
[主人抽坏恶魔的血当自己的用,又把血流干,痛痛。角角没了,尾巴没了,好痛痛!]
林湘沉默一会儿,说:“当魅魔有什么不好?他哪里不满意——”
“以前是不愿意依赖别人生存。和人翻滚缠斗才能活下去,陛下那么骄傲的人,接受不了。”
林湘回头。
芙蕾从五芒星阵中走了出来,平淡道:“现在是因为你。”
林湘不解:“为了我?”
难道他不做魅魔,想当狐狸?不,以他的认知……想当道士?真没眼光。
“陛下说,你是道士,他是恶魔,这是阻碍。”芙蕾垂眸,“他不想被你视为仇敌。”
林湘怔了怔,很久没作声。
终于,她看向芙蕾:“带我去见他。”
“咦,刚才还在的。”
林湘跟着芙蕾,走过宫殿铺着红毯的路。她从进门起,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随着接近房间,气味越发浓烈。
芙蕾敲门没回应,打开来,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一床的血。
触目惊心。
林湘说:“他抽干了自己的血。”
“也不算自己的。”芙蕾掀起被子的一角,“借别人的用几天。”
“别人的血,他流光了又有什么用。”
“我也这么说,陛下心里也知道。”芙蕾叹气,“他没办法。所有靠谱合理的方式都用过了,就是不见效。”
林湘沉默了下,开口:“他拔了自己的角,砍了尾巴——”
“还有翅膀。”芙蕾说。
“那也是改变血统的方法?”
“那是他第无数次失败后出气。”芙蕾摇了摇头,苦笑,“陛下近来有点暴躁,到冬天就正常了。”
林湘看着干涸的血迹,又是一阵静默。
她问:“他去哪了?”
芙蕾淡淡道:“他发现我擅自带你来,藏起来养伤了吧。这几天陛下留在这里,因为需要我汇报工作。他一向不喜欢人前示弱——”她看着少女,“尤其面对你。”
其实何必呢。
他那么喜爱的小新娘,人家喜欢的明明是弱小的人类。
陛下偏逞强。
林湘盯着角落里两只血淋淋的犄角。
道士?哼。
她转身离开。
“等他回来,叫他来古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