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老爷子的收藏都放在地下,而且分区相当严格,有的藏品适合低温或者高温便常年不间断地开着冷暖气,把控着温度。
一进去,管月便在心里忍
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实在是这里的物件太多了,而且每一样都价值不菲,怪不得这个别墅区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严格把守。
而且如果管月没有猜错的话,这还只是言老爷子藏品的冰山一角,更高更有价值的东西都还没拿出来呢。
不过光是这些也足够她大饱眼福了,而且能被老爷子保管在家里的肯定也不是什么俗物,就连摆放古玩的架子都是黑木的。
果然,几人溜达了没几步,言老爷子便指着黑木古董架上的一个藏品道:“这样什的把件你见过没有?”
管月顺着他的手往架子上看去,只见那上面摆放着的是一个木质的手把件,大小粗细都如同一根手指,造型上看去似乎是一截断竹,而最让人惊艳的是在这断竹之上竟然附着着一直金蝉,虽然是木质手把件,但那金蝉雕刻的却惟妙惟肖,就连金蝉的羽翼都栩栩如生,仿佛只是在上面停留小恬一般。
木质文玩不易保存,但看这竹节金蝉虽然保存完好,但看上去也应该是个年代久远的物件了。
此时听言老爷子这话,她立刻摇了摇头,“造型类似的见过不少,但那些一看就知道是工艺品。这件看上去却是年头不小。”
言老爷子一听这话顿时颇有些得意,而后便开口道:“辉代时期的物件,这种木材极其难得,那个时代能把玩的起这样一个物件的,都是些达官贵族。而且这竹节金蝉做工一流,根据竹节下方的刻字正是出自当时红极一时的雕刻师黄渊之手,我也是几经曲折才拿到手的。”
管月一听这话不由得凑上前去,仔细观摩了一番,“沧海桑田,能保存的如此完整也真是难得。”
这个世界和管月上辈子虽然历史走向差不多,但是朝代名字却并不相同,这个世界的辉代距离现在少说也有四百年的历史了。
此时一旁的言永安已经靠在了墙边开始昏昏欲睡了,言老爷子见状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再看管月此时正看得入神,他心中才感觉舒心不少,毕竟他年岁大了早年间的好友也都凋零的差不多了,他这一屋子的宝贝平时也显少见人。
偏偏言永安对这些又完全不感兴趣,他平时里想找人赏玩赏玩都不容易。
想到这他不由得冲管月道:“要不要上手感受感受?”
管月闻言倒是微微一愣,她本以为言老爷子这种收藏家对自己收藏的物件都是极其重视,压根不会让人碰的,所以面对如此大方的言老爷子她倒是有些惊讶了。
一旁的言老爷子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于是便主动开口道:“想看就拿吧,这些东西都是经历过人世沧桑,多少磨难都扛过来了,还会怕你握在手上?”
管月一听顿时心中大喜,在言老爷子的授意下她轻轻托起这金蝉摆件,观摩、摸索、有了鉴宝天赋很快这种独特的感觉便在她的脑子里形成了独特的记忆。
材质、重量、木质的纹理、雕刻的每一个细节处理方式全都了然于心,又发自肺腑的地称赞了几句之后,管月才终于将它放回了原位。
接来下言老爷子又给管月介绍了一些其他藏品,每一件都是管月在古玩市场见不到的,言老爷子不仅眼光独到,更是有殷实的家底做支撑,但凡他看上的能买的,还真没什么他搞不到手的。
然而就在言老爷子带着她准备往一件瓷器古玩走去的时候,管月目光忽然瞥见了一个木质葫芦摆件,言老爷子见她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像是知道了管月的意图,他便直接开口道:“想看可以上手。”
管月闻言这回没有客气,直接将手掌大小的葫芦拿了下来,很快一阵熟悉的触感传来,虽然这件葫芦摆件比刚才那件残破的多,甚至都有些看不出原来的形状了,重量也因为大小不同比刚才那个手摆件沉不少,但是那种握在手里的感觉却简直和刚才那个手把件如出一辙!
在脑海中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之后,管月这才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言老爷子,而后试探性地开口道:“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件葫芦和刚才那个手把件应该出自同一个朝代吧?而且时间相差应该极短,最多……五年?”
言老爷子原本听到管月说这两样东西出自同一个时代,还心中一喜。因为根据鉴定两样东西确实都出自辉代时期,然而管月的后半句话却让他忍不住心中一惊。
虽然两样东西都是出自同一个时代,但是时间间隔却是连他都无法判断的!而管月却竟然说出了五年这个看似很长,但在历史长河中又短的可怜的数字!
根据他的判断管月之前说没接触过这种物件,却短短几分钟就看出了两个物件出自同一个时代,要知道这种木质摆件他这藏宝库里不知道有多少,和竹节金蝉相仿的东西多了去了,但年代相同的却只有这个木雕葫芦,而管月却能在这数以百计的物品中一眼就看出它俩才是一个时代的东西!
这本就让他感到惊叹了,何况管月还说出了五年这个数字!
想到这言老爷子脸色忽然变得十分认真,对于管月的话他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冲她招了招手,而后开口道:“你跟我来!”
说完这话,他转身便进入了一个隔间,管月扫了眼仍旧站在一旁打哈欠的言永安,没有多说直接跟了过去。
等她进去之后,就见言老爷子从隔间最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套茶具,茶具通体透亮,上面雕刻着龙纹,看上去虽然漂亮,但一整套保存完好,应该不是什么古董。
而言老爷子将茶具摆在桌上之后,仍旧没有一句废话,而是冲着管月面色颇为凝重地道:“感受一下。”
管月虽然不知道对方要他感受什么,但一定不是鉴真伪这么简单,毕竟这玩意一看就知道不是古董,言老爷子不会出这么简单的题目来考她。
于是管月便在完全不知道考题的情况下,站到了茶具前面。这套茶具一共六个小杯、一个盖碗茶托、一个茶荷、一个公道杯,滤网水盂盖置也是一应俱全。
管月看了眼言老爷子,而后伸手拿起了其中一个小杯,在手中细细感受一番之后,又拿起了下一个,一直到她将所有东西都拿了个遍,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她放下盖碗的杯身正要告诉言老爷子她分辨不出有什么不同的时候。
目光却忽然瞥到了一旁的茶托上,她不由得伸手准备拿起来查看,然而就在她的指尖碰触到茶托的那一瞬间,一种异样的感受忽然传遍了全身!
她说不出为什么不同,但就是当下这一刻她碰触到这个茶托的瞬间,突然就感觉它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如此的鹤立鸡群!
明明外观上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套,但是管月心中却有一种这玩意绝对不属于这个群体的感觉。
她似乎突然就有点明白言老爷子让她感受的是什么了,想到这她不由得转过头,就见言老爷子此时一脸严肃地站在一旁的,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看着此时手拿茶托的管月却还是忍不住一阵紧张。
做这一行多年,他手里收过不少徒弟,又资质不错的也有勤奋刻苦的,但是管月这样的却是从来没碰见过,所以他此刻迫切、极其地希望管月能看出点什么来!
此时管月看着他,下一秒便颇为笃定地开口道:“言爷爷,这个茶托……”管月顿了顿终于将茶托拿到了自己眼前,而后再次开口道:“和这些茶具不是一套的吧。”
果然!
此时的言老爷子一颗心猛然间就重重地落下了,他该庆幸自己身子骨硬朗,没有心脏病!
此时摆在管月眼前的这套茶具确实不是一套的,而是二十年前他的一个挚友亲自烧制赠给他的,不过后来因为一次失误茶托落在地上碎了,所以这才重新找他挚友又烧制了一个,因为东西是同一个窑出来的,而且出自一人之手,别说旁人了,就连他要不是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怕都是分辨不清的。
虽然言老爷子此时心中已经是抑制不住地激动,但是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此时明面上却依旧还能保持淡定,对于管月的问题他已然不需要肯定,而是再次问出了一个极其刁钻的问题。
“那你能看出,它们的出窑间隔时间吗?”射灯的照耀下,言老爷子隐于暗处,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管月闻言先是一顿,却并不怎么意外,这回她没有走马观花,而是将视线聚焦在了手中的茶托上,茶托在她掌心缓缓转了一个圈。
而后被她重新放回了原位,几秒钟之后她才抬起头冲一旁的言老爷子缓缓开口道:“一月”
一个窑、一个师傅、一批和茶杯盖碗不同却又混杂着相同的材料,这意味着二者之间间隔时间非常短,却又不会太短。
想到这,管月再次补充,“误差最多一天,且只少不多。”
这话一出,言老爷子像是再也绷不住了,直接深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没错!这个茶托是他在拿到手之后的第三天就摔坏了的,按照出窑时间恰好就是一个月!而那个月就是二十九天。
此时此刻言老爷子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当下的心境了,古玩行业天赋高者何其多,而像管月这样的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
想到这言老爷子不由得深深吸了几口气,正当他感觉自己心情稍稍平复终于可以开口说话的时候,一个声音却忽然从地下入口处传了过来。
“言老爷子,您徒弟季先生来了,说是新收了一批古玩想给您过目。您现在方便见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