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顾韵并没有睡好, 睡眠像薄薄的一层膜,一半昏睡一半清醒,天蒙蒙亮时她连浅眠都没有了。
帮顾知微拉扯了下被子, 靠坐在床头准备刷手机,才发现有消息进来。
几小时前, 向南忆发过来的:八点的时候我来接你们。
顾知微要挂水三天,若情况没缓解可能还得住院,说这些的时候向南忆就在边上站着。
顾韵拿来耳温枪给顾知微测了下、体温, 还在烧着, 三十八出头。
她拧来温毛巾给孩子擦了一遍, 拿好起床时要换的衣物放在边上,顺带整理了一番双肩包, 都做完后便枯等时间过去。
天明时, 迎新的鞭炮声又此起彼伏的响起, 一声接着一声响彻在上空,好似祝福实质性跑到了眼前。
向南忆到的时候顾知微还没醒, 前一晚睡太晚,顾韵也不准备这时候把人拖起来。
她说:“我给你发消息了。”
让他自行前往,不用接她们。
向南忆点头:“反正我也不急,过来这边等。”
正月初一,淡色的金光洒满大地,是个相当宜人的天气, 最适合走亲访友。
这也是新年的第一天, 他们见到的第一个人。
顾韵侧身让道:“进来吧。”
向南忆看了她一眼,顾韵穿着一件纯白的高领毛衣,米色灯芯绒裤,毛茸茸的拖鞋, 头发盘在脑后,两旁的碎发挂在耳朵上,但挂的并不干净,还是细细碎碎的落下些许,低着头,眉目恬淡,平静温和的模样好似居家温暖的女性,过往的不愉快都不曾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似的。
向南忆心中本就垒的不高的隔离墙瞬间垮了一半,他低声问:“你吃早餐了吗?”
“用过了。”
“吃的什么?”
顾韵被风吹的有点冷,往门后靠了些:“泡饭,你要站在门口跟我说这些?”
再站个几分钟,估计顾知微没好透,她也得挂掉。
向南忆进屋,顺手关上门,接着问:“剩饭还有吗?我也吃点。”
前一天除夕,大部分人家都是整年中最丰盛的一餐,哪怕不是,也不会太过将就。
这话问出来就很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了。
远道而来接她们娘俩,讨要一顿泡饭吃,不过分。
顾韵去到厨房,烧水放饭给他做了一大碗。
桌上摆着前一天的烤鸭红烧肉鱼白斩鸡以及一些素菜,顾韵切了一个榨菜淋上香油,装盘搁到他面前。
向南忆就着肉冻刚下去两口,看到眼前冒着香油味的榨菜顿时愣住,捞饭的动作不由得停了。
顾韵:“你吃着,我去看看孩子。”
她刚转身,听见向南忆在身后淡淡的说:“昨晚是这几年我过的最热闹的除夕。”
顾韵冷淡的回应:“医院里确实热闹。”
她装傻装的迅捷,向南忆也没有戳破,他夹了根榨菜到嘴里,咸香的味道弥散开来,一个曾经切个蘑菇片都只会对半开的人,榨菜竟然都能切出薄薄的丝状了。
向南忆前一刻看见她刚品出的岁月静好,顿时被眼前的变化所打碎了。
假象总归是假象,现实的残忍哪是那么容易掩盖的。
这些年她带着孩子劳心劳力,怎么可能过的好。
上午十点左右他们到了医院,顾知微一路由顾韵抱着,怎么都不肯让向南忆搭把手,他跟在边上,徒留一阵无力。
如此过了三天,顾知微终于退烧,用药后也没有咳嗽,流感顿时好的七七八八。
日夜报道的向南忆多少也有点收获,孩子见着人会士动上迎,愿意让他抱,会被逗得“咯咯”笑,亲密感几乎每天上一个台阶。
顾韵洗完衣服从楼上下来,看见父女俩坐在门口数蚂蚁,每次七之后的数字都是在半空飘的,抓到哪个是哪个,纯看缘分。
向南忆耐心很好的引着她从头来过,偶尔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带走了,就又换个玩法,让孩子的新鲜感始终保持在最高的位置。
可以看出他在努力弥补过去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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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年后的气温回的并不明显,最近又连续阴雨,空气中都是恼人的潮气。
室内亮着灯,灯光白又冷,衬着窗外阴沉的天,感觉骨子里都透进了寒气。
向南忆沉默的抬着手腕,看医生给他做清创。
这么久了,左手的破口始终没怎么好,药用下去也不见太大效果。
“你回去以后自己有多注意吗?”医生将浸满药水的棉球往创口滚了几圈,扔进垃圾桶,侧头看了他一眼,“一般这种外伤用点消炎药就能好的差不多,不至于反复化脓,你若自己不当回事长此以往下去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向南忆点头,表示了解。
他的店已经开起来了,每日销售额并不理想,宣传造势很重要,除去每天例行打扫卫生,余下的时间基本就都坐在电脑前反复光顾当地论坛并撰写软文广告投递。
当然宠物医院也有做适当扶持,每月推出的优惠活动中可以掺杂进一些自己的店铺信息,是个免费引流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