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忆啊!”肖雅丽看不下去他为了这么个女人如此失魂落魄的德行,轻轻推了把他的肩头,“你清醒一点,就凭着你们两家现下的关系,是不可能再有回
旋余地的,你到底明不明白中间隔着什么?那是姑父的一条命。”
向南忆甩了甩脑袋,手撑着台面又坐了起来,双眼终于渐渐有了焦点。
他静了会,似在细品肖雅丽的话,等理解透了,语出惊人的说:“那又怎么样?这到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肖雅丽被这话震得三观碎裂,叫道:“你说什么呢?那是你爸。”
“然后呢?我都好多年没叫过这个人了,我都没怎么见到过他。”对于生而不养的人,他实在生不出几分感情来。
他知道这个人是他的父亲,但是父亲这个称谓,带出的亲近感却不是成正比的。
幼年时若还有几分温馨可言,懂事后有的就只剩疏离了。
何况……
向南忆语气毫无起伏的说:“你以为他就出轨了这么一次吗?我亲眼见到的最起码就有三次。”
起初还能义愤填膺的上前理论,结果向和泽丝毫不觉廉耻,给了他一笔零花钱,并警告说:“你妈身体不好,又理想化,如果你告诉她这事,写写画画的惬意日子就没了,而大动干戈的生活不适合她。阿忆,爸爸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你要相信我。”
老男人的保证就像放屁一样,但是有一句话他说的是对的,王绮波这人太过理想化,文艺日子过多了,一地鸡毛的生活会让她崩溃。
所以他就这么默默的看着这个套着假壳的家庭延续至今,直到这层纸被捅破,造成无法挽回的结局。
而向南忆的失态也就出现在了这一晚,至于为什么就单单是这个晚上?没有人知道原因。
只有他自己明白,每个夜晚,他都在重复着与顾韵的离别,一次次大汗淋漓的惊醒,让他逐步迈向悬崖峭壁。
最后一根稻草的压垮就在前一晚,这一次的梦有点不一样,场景来自那次车祸,跟现实不同的是,他很幸运的没有缺胳膊断腿,但是顾韵却卡死在了两辆车子之间,她睁着挂满血泪的双眼告诉他说:“南忆,这一次我不欠你什么了。”
什么叫不欠他什么了?
向南忆惊恐的望着那具血肉模糊的身体,在顾韵一遍遍的重复中惊醒过来。
他借着窗外泻进来的光线,望着昏暗的室内,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满心的空落和痛苦。
就在这片寂静中,他突然就接受了眼下的现实,对比梦中顾韵的惨死,他发现分开这件事也能接受了。
随后把满心的不甘委屈和曾经的青春年少,伴着自己最心爱的女孩,一起埋葬进这次买醉中。
这些绝望无人能懂,也无处可诉。
而三年后的现在,却又有故态复萌的意思。
肖雅丽看着对面静默不语的男人,好半晌又开口说:“又跟那个人联系上了?你还没死心呢?上一次是怎么熬过来的忘记了?姑妈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她怎么可能会同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向南忆正翻阅着一本外文原文书籍,听到这里翻页的动作顿了一瞬,紧接着又似没听见般继续往下阅读。
肖雅丽急的叫了他一声:“阿忆!”
向南忆眼睛盯着页面,搪塞了一句:“缘分未尽吧。”
鬼个缘分未尽,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吗?
“你别闹了,现实一点,这都过去多久了,何必再往这个坑里跳。你看看姑妈那个样子,简直跟要死不活没两样了。”
向南忆淡淡的说:“你不懂,也别管了。”
肖雅丽一阵无语,但看着向南忆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明白就算继续往下挖,也挖不出什么东西来。
她在这冰窟窿一样的房间又坚持着呆了会,终于扛不住阴冷,灰溜溜的退了出去。
室内又剩了向南忆一人,木头一般对周遭的温差没有丝毫反应,着装上也如以往一般,没有增添什么。
他盯着书页一角,良久之后,轻轻的合了起来。
他往后一靠,捏了捏挺直的鼻梁,用着一个不怎么舒适的姿势闭目养神。
缘分未尽这话,他确实自己也不信。
这三年,他没打听过关于顾韵的任何消息,也关闭了任何会输入进来的渠道,表面看过去两人好像确实已经再无瓜葛。
但只有向南忆自己明白,他在生活夹缝中,多少为着他们可能有的以后做了一些准备,尽管这个可能小的忽略不计,他也依旧怀抱希望。
那家开在溪城的宠物医院便是其一,只要有一点复活的苗头,他就能随时有理由驻足在那个城市,等待顾韵的出现。
三年的时间,在王绮波和冯弘益开始暧昧相处的时候,他等到了渴望已久的契机。
王绮波那时候对他说过一句话:“阿忆,不要抓着过去不放,是时候放过自己了。”
他以为这句话也适用于这位风韵犹存的妇人身上,既然能开口说出来,想必她自己也已经有所领悟。
前几日聊起,王绮波却激动的告诉他:“是,我是想着让你开始新的感情,但不代表这段新的关系也有顾韵的份,她算什么东西?她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