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墨暖怔怔的坐在轩窗前,秋水般的眸子映着烛火摇曳的影子,脑海中的思绪如滚成一团的线一样乱的不成样子,不断回响着白天宋怀予说的话:“终生不娶”
这四个字宛若惊天雷一般一直激荡着她的内心,月白风清,她拍案而起,随手抄起挂在柜子上的顶纱帽就往外走,帽沿围了层层叠叠的柔滑薄纱,遮住她的面庞。
她走的匆忙,连个暖手炉都没带,长安已经入了冬,四处都是冰天雪地,冻得她耳朵都通红,纤纤玉指也都有些僵硬。
紧闭的府门高高挂起的灯笼都不能照清楚墨暖层层纱幔下的面庞,叩门声不过拍了三下,厚重的府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宋怀予就站在门里。
最先感到不自在的,是墨暖。她像是没有料到宋怀予会一早等着自己,她慌忙把头撇到一边,不去看宋怀予。
宋怀予淡淡地:“你进不进来?”
墨暖狠狠地瞪过去,月上中天,她这次和宋怀予旁若无人的对上视线,仿佛隔了连绵起伏的山颠和波涛骇浪的大海。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在这无边的夜里暗自较着劲。
最终还是墨暖败下阵来,在宋怀予那淡漠而又疏离眼神中败下阵来。她咬了口牙,提起裙摆大步踏了进去。
才刚刚迈进门楣,她就被拽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怀抱。宋怀予过于用力,墨暖被拽的一下就撞进了他的胸膛。
墨暖被这突如其来的怀抱弄愣了,这遥不可及的熟悉感让她鼻头一酸,恨意、不甘、委屈、妒忌在这一刻全都涌上心头。她奋力的挣扎着,用尽力气想要推开宋怀予的怀抱。
宋怀予使劲抓住墨暖奋力挣扎的手,连呼出的鼻息都带着被压抑的怒气,墨暖却更是拼了力的挣扎,将她从小到大所有习过的防身术一并用上。
这样的敏捷和发了狠的用劲让宋怀予漆黑的眸子腾出的恼怒色终于压抑不住,他一个掣肘扣住她的手,将她紧紧地抵在墙壁上。
他将她困在墙角,看了眼墨暖那被自己扣住的手:“你用来防身的招数,是我教你的。”
在宋怀予坚毅的男人力量之前,墨暖显得很是挫败。自己那一招一式都被宋怀予如春风化雨似的轻松破开,如今还被擒住,被困在这一臂之间里。她狠狠地瞪着宋怀予,一言不发。
宋怀予眸中怒色更浓,他像是不肯放过墨暖一般,继续逼着她:“是你自己来这里的。”
墨暖终于忍不住。她的性子从来都算不上平静,只是这些年她隐忍了太多太久,连最基本的情绪都不晓得该怎么彰显。她的泪水开始似珠子似的从眼中滚过,扑簌扑簌的不断跌落,又偏偏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响。
直到宋怀予感觉到衣服贴着肌肤传来湿润的感觉,他猛然低头,抬手拨开墨暖戴着的面纱,看到大滴的泪珠从墨暖的眼里落下。
墨暖慌忙偏过头去,纱幔因为她扭头的动作而从宋怀予的手中滑过。他没有说话,心却像是被刀子划过一般的疼痛。
月色将两个人欣长的影子映在冷墙上。宋怀予的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静静地看着倔强的偏过头去的墨暖。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抚着她的头,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就像是好容易拥住日思夜想的渴望一般,宋怀予双臂用力地箍着已经在自己怀中的人。仿佛稍微一松力,墨暖就会烟消云散一般。
她怔怔的被宋怀予紧紧地拥着,下巴却始终倔强的抬起,不肯靠上宋怀予的肩膀。
他抬手将她的头埋进肩膀,淡淡地竹香就这样扑入墨暖的鼻息。熟悉的味道与怀抱让墨暖的鼻头登时就泛起了酸。
宋怀予的怀抱带来的这份遥不可及的熟悉感仿佛催生了她内心深处最浓厚的软弱。她的肩膀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终于从默默的流泪开始渐渐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