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乔真冷冷道:“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更没有给过你承诺。反倒是你,从我进基地开始就谎话连篇。”
秦隽想起他和纪乔真说他厌恶背叛的时候,纪乔真只应了一句明白,甚至没有点头。
纪乔真:“我说过,你和聂凛冬是不一样的。意思是我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发自内心,从不作伪。但对于你,你对我说过多少谎话,我也曾原数奉还于你。随便你认为我和聂凛冬发生了什么,今天我都决定要走,你不是无法接受背叛么,行啊,我就是背叛了你,请你让我离开。”
纪乔真对他假意,却对他人真心,被背叛的羞恼和痛楚同时在胸膛炸开,秦隽闭了闭眼,喉结颤动,嗓音滞涩得过分:“纪乔真,你记住,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在基地里,从来没有离开再回来的规矩。也希望你能做到,永远不要来找我。”
纪乔真知道秦隽骄傲,只要踩碎他的尊严,他就不会拦着他离开。
他扔下一句,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秦隽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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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乔真推开聂凛冬的房门,开门见山,“聂凛冬,我可能要离开基地了。你……”
“我和你一起走。”聂凛冬毫不犹豫地起身。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已经不是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低级异能者,他有信心活下去,更有信心带着纪乔真活下去,“我身体好很多了,不要因为我耽误行程,现在就可以出发。”
纪乔真放在秦隽那里的东西本来就不多,经过这次的迁徙整顿,更是所剩无几。不出多时,他和聂凛冬收拾好了出行装备。
聂凛冬这次带回大量热武器,一部分留在基地,一部分留以自用。他们弹药充足,秦隽送给他的没必要带走,连带着秦隽给他的砍刀,整整齐齐地留在房间里。
姜格撞见他们背着行囊,神色间划过错愕:“纪乔真,聂凛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出了些事,我要离开队伍了。”面对昔日的战友,纪乔真也为他的不辞而别而抱歉,“你知不知道吴女士在哪里,我想把她一起带走。”
“离、离开……”姜格嗫嚅着这两个字,有些不敢相信,但她知道纪乔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每一个决定都是审慎的,吞咽了下唾沫,语带不舍,“必须要走么?”
纪乔真眼睫微垂,点了点头:“抱歉。”
姜格连忙摆手:“你不必和我抱歉,吴茉就住在我的楼上,你不如把吴茉留在基地,我可以照顾她。”
吴茉是那名孕妇的名字。
“不必了,是我把她带进基地,如果我一走了之,她的处境会变得艰难。”纪乔真婉拒她的好意,温声道,“你和姜言多加保重。”
姜格真切应声:“你也是。”
离开前,纪乔真还去找了苏沐和温林。听到这个消息,温林惊恐地睁大眼睛:“纪乔真,你你要离、离开?!……”
“唔唔……”他话说到一半,被苏沐捂住嘴,“小点声。你看纪乔真这是想让大家知道的意思么。”
苏沐看起来冷静理智,心里同样难受。他们没有住在一起,关系却很亲密。末世非同往日,每一次分离都可能是永别。
温林支支吾吾:“纪乔真,你准备去哪儿?如果你一定要走,我和苏沐想和你一起走。”
纪乔真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们好好待在这里。尤其是你,你哥在还这里。好好照顾好他。”
温林心想,纪乔真这话是不是说反了,温茂离开他也一样活,可能会活得更好。但离别之际,他不想扫纪乔真的兴,听他说完,认真地点了点头。
苏沐问道:“纪乔真,以后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纪乔真给了他肯定的答复:“会。”
温林说:“纪乔真你真的不考虑带我们一起走吗?我们不会给你拖后腿的,我——”
“行了。”苏沐打断他,转而对纪乔真道,“他最近出息了,都开始锻炼异能了。还是你和席锐研发的镇痛剂厉害。”
纪乔真笑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一开始有了镇痛剂的想法,就是因为温林。”
“真的吗?他回去估计又要吹嘘一阵了。”苏沐眼睛亮亮地说,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又黯淡下来,“黎颂还妄想否认你的功劳。我就说仅有木系异能是不够的,你也是功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走了,黎颂是离秦队最近的人,万一他捷足先登……”
纪乔真笑了笑,道:“不会。。”
苏沐看着他自信的笑容,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你说不会,那就肯定是不会。不提他了,影响心情。”
他走上前,和纪乔真拥抱,在他耳边低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早就预感到了这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觉得秦队配不上你。这么说可能显得我很自大……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纪乔真,保重。”
送走纪乔真和聂凛冬,温林惆怅地托着下巴:“现在没有手机,纪乔真离开了,我们怎么找得到他?”
“纪乔真说他会回来,肯定就会回来。纪乔真说的话还不靠谱?”苏沐鼻头也有些发酸,不知道是在安慰温林,还是在安慰自己。
那边聂凛冬已经接到吴茉,语带歉意地和她解释:“我们路上坐车,不会太劳累,但会有些颠簸。”
“谢谢、谢谢……”吴茉没有任何怨言,不停地道谢,她知道纪乔真和聂凛冬没有照顾她的义务,和战队产生罅隙,大可以把她扔下,但他们没有那么做。即使怀有身孕,身子依然鞠了几十度,“你们有什么活都可以让我做。我以前是做家政的。”
聂凛冬说:“不必了,你好好休息。等我们把你安置下来。”
“不麻烦,真的不麻烦,不让我做点什么,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吴茉执意揽过路上一些繁琐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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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锐半天没看见纪乔真,怕他出事,心里焦急。火急火燎地冲到秦隽房间,一进门就扯着嗓子问:“秦隽,你把纪乔真藏哪儿去了,不会藏到你空间去了吧?!”
在他开口的同时,秦隽的质问声也响起,和他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你都和纪乔真说了些什么?”
秦隽脸色阴云密布,眉宇间沉着压抑到极致的怒意。
席锐没见过他这种状态,骇然一惊,下意识否认:“我没和他说过什么!”
秦隽嗓音哑得可怕:“每天问我喜不喜欢纪乔真的人是不是你?”
席锐想说就算是又如何,就听见秦隽道:“不是你说的,就是你和我说的时候他听见了,总而言之,和你脱不了干系。”
听秦隽的意思,是纪乔真已经知道了?席锐心下一惊,为自己正名:“我问你是想确认一下你对他是不是足够好,如果你早点承认,我用得着一直问吗?我就是不希望纪乔真后半辈子栽到一个对他不上心的男人手里。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纪乔真去哪儿了?他不会被你气跑了吧???”
秦隽下颌微微紧绷,对席锐的说法不予认同,纪乔真知道他的意图,却依旧云淡风轻,到底是谁在气谁?
席锐看他神情就知道不妙:“他真的离开了?!我去!你就让他走?你……你……哎!他都和你说什么了啊?你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纪乔真要走,秦隽竟然没有拦着,等他冷静下来,有的他后悔。不说别的,真是气死他了!
“你这是彻底不给我机会了?你明明说过,哪天纪乔真不喜欢你了就让我……你又想说我‘做梦’是吧,我看活在梦里的人分明是你。口口声声说不喜欢他,我看你确实不喜欢,你早就爱惨了!他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你就不怕?新基地还在修建,你我不能同时消失,你老老实实在基地呆着。之前把我支开这么多次,现在轮到我了。秦隽我告诉你,我要是把他找到,他愿意跟着我,从今以后,他就是我的,和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当初我就不该劝你走上这条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席锐愤愤道。
席锐出了基地门,傻了眼,四处荒芜凋敝,沙尘漫天,他应该往哪个方向去找纪乔真?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纪乔真应该是往北去了。南边丧尸成群,怎么都不像是容身之所。”
席锐心想道,确定好方向,挑了辆勉强能开的车,向北轰隆隆驶去。
与此同时,基地的南边,烈阳炙烤大地,五六个人被围困在十几只中阶丧尸中,汗流浃背,精疲力竭。
他们从北一路南下而来,遭到丧尸群袭击,异能濒临耗尽,一半的人已经中暑,肌肉出现痉挛,再这样耗下去,不出多久,所有人都会成为丧尸的盘中餐。
就在这时,越来越昏沉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一辆越野。如果不是几人同时看到,他们甚至会怀疑,这是极端绝望的心境中产生的幻觉。
其中一人惊呼:“那边有辆车!我们有救了!”
另一人虚弱地说:“就算有车,也不会有人愿意救我们,那辆车没可能停……”
“可是他们真的向我们的方向开过来了!我眼睛还能看见!”
“我去是真的!今天碰到活菩萨了!大家伙儿打起精神来,好歹得冲破丧尸重围,不然他们想救我们也没法儿!”
可他们濒临虚脱,中阶丧尸绝非那么好对付,獠牙利齿近在眼前。危急关头,目之所及,车上竟然下来两个人。他们不仅愿意把他们救走,还愿意下车来救他们。
他们心中升起希望,但希望很快破灭。那两人看起来,并非是能和丧尸抗衡的体格。尤其是右侧的少年,完全没有收到烈阳炙烤的影响,肌肤瓷净,漂亮得让人恍惚,身板却过于单薄。他们心是善良的,他们很感恩,但这样贸然过来,就等同于送死。
他们喊道:“你们别过来了!我们被困住了出不去!这里都是中阶丧尸,你们人太少了,对付不了他们的!快走!……东南方向三千米!”
话音未落,丧尸飞扑而来,他们绝望地闭上眼睛。预料之中的剧痛却未到来,眼前丧尸成排,头颅一个连一个炸开。
他们没见过如此强大的异能,瞠目结舌,正猜测是某种精神系异能,坚实的冰盾就将他们包裹起来,抵挡脑浆的同时,也驱走炎热,让他们的中暑症状得到缓解。
而发动这一切的,正是那个身板瘦弱的漂亮少年,而他持有的异能,竟然是被视为最弱的水系。他们心中充斥着震惊,久久无言。
纪乔真注意到他们的问话:“你们刚刚说的地点什么?”
“是科研所。我们从帝都一路南下,来营救科研所的科研人员。”
“科研所?”聂凛冬问,“现在还有人在做研究?”
“是,他们还在坚持研究丧尸疫苗,虽然不知道现在进展如何,但人类命运共同体,只要有一丝期望,我们就不想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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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隽双拳紧攥,指骨泛白,他对纪乔真的偏爱只建立在忠诚前提下。如今他因另一人而背叛,他也没必要在他身上付出精力。过几天,纪乔真就会被他从记忆中抹去。
但当他发现房间里属于纪乔真的痕迹全部消失,只有他送给他的砍刀和枪支被整整齐齐地码在原地,胸口像被钝刀剜过,痛得无法呼吸。秦隽坐在床头,点了支烟,这一坐,就是一夜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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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乔真今天没来供水吗?”
第二天供水时间,大家才发现纪乔真不见了。新基地面积小,供水处没有单独隔间,座落在很多人的视野里。
负责人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大家以为纪乔真请了假,对他态度宽容:“没事,缺席一天问题不大,他给我们做的贡献够多了,多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负责人神色为难:“不,他没有缺席,是他以后都不会来了。他已经离开基地……和秦隽分手了。”
众人无比惊骇,顿时炸开了锅。
“我有没有听错,纪乔真和秦队分手了?!这不是我们之前评出来的年度鬼故事吗?!”
“纪乔真走了?!就这么走了?以后我们还能看见他吗?!”
“就算和秦队闹了矛盾,外面环境这样凶险,他也不该离开基地,秦队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把纪乔真都气走了?!”
“秦队占有欲确实太强了,处处管着人,说话不让交友不让,是谁在这种管束下都呼吸不过来。还有黎颂,一直留在身边也不避嫌,谁知道他会不会动歪心思。”
“纪乔真走了,我总感觉心里慌乱,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原因,可能因为他这次精神力爆发,算是秦隽以外最强的异能者了。”
“有秦队也一样保护我们,而且纪乔真预留了足够多的水,够我们支撑一阵子。至于空调,那就没办法了。”
“现在形势紧急,就别想着空调了。就算纪乔真在,多余的精力也应该对付丧尸。”
“虽然平时和纪乔真说的话不多,但他好像一直在我们身边,他就这么走了,我也感觉少了什么,不仅仅是安全感。”
“别说风凉话,秦队多喜欢他,你们不是不知道,离开纪乔真,他还会是以前的秦队吗?我赌五毛钱,秦队肯定会把他找回来……”
黎颂听到他们的议论声,脚步一顿,认为有必要把话说清楚,“秦队和纪乔真不一定是情侣关系,他们可能是床伴,时间到了自然就分开了,没什么谁离不开谁的。你们别在这里传播焦虑和恐慌了。”
“……不是情侣关系,只是床伴?”闻言的人无不惊诧,“黎颂,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黎颂说:“不是我这样想,我说的是事实。”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问题,可能只有黎颂和秦隽两个人想不明白了。大家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黎颂,你实话说,他们这次闹矛盾,有没有你在其中挑唆?”
黎颂神色一僵:“当然没有,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如今纪乔真离开秦隽,他就是秦隽身边最亲近的人。他迟早让这些人知道,他跟着秦隽这些时日,绝非他们口中所说的找虐。等他得到秦隽的青睐,他会让他们所有人都后悔。
黎颂满打满算地走到秦隽房间门口,门却是锁的。有个异能者等了他很久,板着声线通知:“秦队说,以后你不用来了。”
黎颂差点咬到舌头:“什、什么?”
对方没有太多耐性,言简意赅:“说直白点,你被解雇了。”
从秦隽宿舍楼离开,黎颂浑浑噩噩,如同置身一场不真实的梦境。
他想不明白,秦隽把他留在身边,和纪乔真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纪乔真离开了,秦隽会让他也离开?
这个问题,恐怕他这辈子都想不明白了,摆在他眼前的,是一些更严峻的问题。
在秦隽身边,他只需要做一些简单的工作,没有进阶异能,没有外出执行任务,等级比别人落下一截。
现在想弥补这个差距,只能觍着脸去求纪乔真和席锐研发出来的镇痛剂。而在这之前,他还对它嗤之以鼻,冷嘲热讽。
他该如何承受其他人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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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训练室里,众人对此毫不知情。秦隽在帮他们训练。这个计划已经制定许久,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个机会。听说纪乔真就是被秦隽亲手训练出来的。有了秦隽当教练,他们也许可以变得更强。
但现实比预想中残酷得多。即使想过秦隽狠,也没想过他能狠成这样。重若千钧的精神力压下来,骨头都被碾碎。他们只能咬牙硬扛,稍不留神,就会被秦隽的火攻轰成焦灰,尸骨无存。
训练室一片愁云惨淡,哀嚎连连:“嗷嗷嗷嗷秦队我不行了!秦队今天就这样吧!啊啊啊啊啊妈妈救我!呜呜呜呜我今天不会死在这儿吧!!!!”
秦隽冷冷掀眸,视线掠过他们,其中还包括和纪乔真抽在一支队伍里的金溪和黎择。
他记忆里,训练纪乔真的强度是现在几倍,那时候没有镇痛剂,纪乔真也从不喊疼。他们一个个说想成为纪乔真,拿出的却是这点毅力。
思及此,秦隽再次增加训练难度,下面又是一阵哀嚎遍野。直到所有人都瘫在地上,再也承受不了任何攻势,他才神色冰冷地离去。
众人怀疑人生地看着秦隽的背影,不仅是异能和精神力的消耗,单是他们肌肉的酸疼,都够缓解好一阵子了。
“秦队也太凶了……他以前训练纪乔真都是这样吗?这种魔鬼训练,纪乔真是怎么活下来的?”
“……看看秦队这黑眼圈,简直和他本人一样恐怖,可能是因为没睡好心情不好。”
“行了,别嚼秦队舌根了,等他听到后不再训练我们,有你们后悔的。”
众人苦不堪言。一方面想要秦隽训练,一方面又确实受不了他的强度。他们气喘吁吁,外边的人突然涌进来:“秦队现在怎么样?”
他们气若游丝:“先别关心秦队,关心关心我们啊……”
“……秦队不好,你们估计也好不了。”
“什么意思?”
他们这才知道秦隽和纪乔真分手了。
刚才还哀嚎不已的大家瞬间泪流满面,如此一来,他们觉得自己现在还活着,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黎择得知这个消息,非常震惊,连忙跑回宿舍,果然看到纪乔真给他留的字条,纪乔真做什么事都很周全。
他盯着纪乔真的纸条,在宿舍里呆坐了半天,一出门撞见秦隽,他身上还有队友交给他的任务:“秦队,他们都反应……今天强度可能有点大,以后能不能适当调小难度?”
秦隽薄唇紧抿,训练的时候惨叫连连,训练完了还要诉苦?纪乔真训练完了都是……他思绪戛然而止,和他道:“让他们去找聂凛冬。”
黎择十分诧异:“聂凛冬?他和纪乔真一起走了……”
秦隽微微错愕,一阵凉意旋即席卷全身。他这两天昏头涨脑,竟连聂凛冬会跟着纪乔真一起离开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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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纪乔真再次闯入他的梦境。
少年脸上有他熟悉的脆弱表情,眼睛里含着晶莹泪雾,眼尾都是水痕,晕染着淡淡绯色。
秦隽喉咙发紧,下腹滚过一阵热流,心跳的频率又有些不稳。纪乔真总能从方方面面勾起他的绮念,哪怕只是一个情动时的表情。
梦里,他想去吻他的泪,但他的呼吸却陡然一滞。匍匐在纪乔真上方的那个男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但能确定,那男人不是他。
那一瞬间,他如同被一道雷劈中,心脏急剧坠落,坠入无底深渊。
以前他也沉入旖旎梦境,梦醒,纪乔真就在身侧,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在他身上揉上一把,或是直接把他喊醒。纪乔真也顺从,他身体柔韧性好,会按照他的要求摆成他想要的姿势。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全世界最动听。
秦隽背后一身粘稠汗意,在酷暑般炎热的夜晚感受到寒冬般的冷意,这才从混沌思绪中清醒一些。纪乔真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聂凛冬和他在一起,他们睡在一个帐篷里?他们会不会已经……
聂凛冬偏偏是治愈系异能者,足以顶替他的位置。
秦隽心脏抽绞。现在的情形,竟和梦境同等糟糕。他的身边空空荡荡,纪乔真却可能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喊着别人的名字。
第二天,秦隽带队去周边清剿丧尸。短短两日,他的身形清减许多,眼底青黑浓重。大家心里都很担忧,希望他多休息几日再整装出发。
一路上,气压极低,大家战战兢兢,不敢出错。秦隽在身边,就像中学时代教导主任,让他们每个神经都绷起来。命中率增大的同时,伤亡率大大降低。
秦隽是唯一的例外,第二日,他背部遭受重创。
以他的异能实力,攻击成群的丧尸都不在话下,如果状态正常,怎么都不可能遭到攻击。黎择叹了声气,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走到秦隽身边:“秦队,您去找他吧。您如果做错了什么,就好好给他道个歉。”
他想到什么,又道:“如果是因为聂凛冬……聂凛冬就是因为去找您,才受到重伤,纪乔真当然得去照顾他。您不用觉得拂了颜面,知道纪乔真去探望聂凛冬的人不多。我们知道的,也都特别能理解。”
秦隽脸色冷得仿佛结了冰霜,这就是黎颂说的,基地里非议很多?及至这时,身体的疼痛才把他从麻木状态中唤醒。
让他情绪失控的,也许从一开始,就不仅是因为纪乔真的“背叛”。而是他一直以为纪乔真喜欢他,离不开他,纪乔真却字句清晰地告诉他,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可以随时被抛弃,甚至被替代的存在。
他想质问纪乔真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量,可他偏偏没有任何立场指责纪乔真,积攒了满腔愠气都无处施放。因为从最开始,他的观念就和纪乔真如出一辙,随着时间推移才慢慢陷落。如同席锐所说,他对纪乔真早已经不是停留在浅层的喜欢,而是可以交付性命的爱意。他必须承认,此时此刻,他不仅想得到他的身体,更想得到他的感情。
而距离席锐去找纪乔真,过去整整三天。整整三天,杳无音讯。没有通讯设备,没有定位,在末世里寻找一个人,有如大海捞针。他又错过了最佳搜寻时间,天地茫茫,他该去哪里找?
秦隽曾经想过,无论是纪乔真离开他,还是遭遇不测,都是他无法容忍的可能性。但是现在,前者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后者尚且是未知。他又想起昏迷时血色淋漓的梦,胸口撕裂般的痛意卷土重来。席锐离开前,问他怕不怕。他连纪乔真单独面对丧尸都怕,怎么可能不怕?所以,他为什么会步入这个境地。
在肩胛传来的阵阵剧痛中,秦隽感到一丝无法抵挡的悔意。他咬了咬牙,暗自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把纪乔真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次更新完结,写完一起放出来。字数会非常多,时间间隔可能有点长,尽量本月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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