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
敖丙拜别申公豹,到陈塘关总兵府拜会。
李靖开中门迎敖丙进府。
才上完茶。
闻讯赶到的郑伦单膝跪地,面无表情道:“我侯上仙多时,特来请罪。”
李靖一脸茫然。
敖丙眼角一抽。
就听郑伦自顾自说道:“昨日我闲来无事,到后花园城门楼子拿乾坤弓发了一箭,把离朱山虹桥射断。不敢擅自进山请罪,故此在府中等候上仙前来。”
李靖忙道:“公子,郑伦乃是无心之失,望乞海涵。我愿亲领民夫搬运泥石,将离朱山恢复原样。”
敖丙看他们一唱一和,误以为是商量好的,不慌不忙呷了口茶,笑道:“就请郑将军取乾坤弓拉个满月,如能做到,此事敖丙再不提及。”
“错已铸下,何以补全?请公子发落便是。”
郑伦心里着慌,深深一拜。
敖丙看了看李靖脸色,心里有了底,吩咐道:“李总兵,你去后边问问哪吒。”
“上仙,我儿可没有……”
李靖话说一半,想到乾坤弓他与郑伦是决计拿不起来的,叹一声,往后边厢房走去。
说哪吒被申公豹随手一击打散法力,打得浑身骨骼尽碎,只余一抹元神之光,还能讲话,还能用土遁。也是申公豹故意留情的缘故。
李靖带着疑心走进房里,看哪吒躺在床上睡觉,便想哪吒昨夜难道晚睡?在床沿坐下,几次想要开口,还真有些犯难。
哪吒性子偏激,突然遭遇盘问,定是平地风波,无错也要认。
“父亲,可是元贞君来了?”哪吒问。
担忧、为难、惆怅……
都随着这一句话消散成风。
李靖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就只是一句:“为什么呀?”
哪吒眼里怨恨浓郁,咬牙切齿道:“孩儿骂夜叉在先,夜叉动手太过!若是寻常小孩,被他一斧劈着岂能不死,那时元贞君也会去问罪吗?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陈塘关欺我父母!此恨难消!”
“你糊涂呀!”
李靖急着掉下泪来,哭道:“你若觉得国师处事不公,当时便要同他讲理。事过境迁,缘何又来反颜?毁人道场之仇,倾尽四海之水也难洗刷。如今敖丙公子来问为父要人,为父……罢了,为父舍了这条性命不要,代你赎罪。”
“国师?哪国之师?”
“殷商国师。对了,为父是一镇总兵,你娘又是大王亲姐。国师毕竟受先王大恩才有如今光景,多少要顾念一两分旧情,想来此事还有转圜。你呆在房里不要出来,我去与他讲。”
“父亲!”
哪吒浑身只有眼睛能动,费力的偏向门口,已看不到李靖人影,心绪翻滚难以平定,想到太乙真人启示,眼里难得的流露出些迷惘色彩。
“父亲是大商一镇总兵,母亲是大商王室女子。我是商王的外甥?”
“保周灭商,破成汤天下,第一先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