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鱼儿上钩
“可他会帮吗?”徐嘉行对此持怀疑态度,“就简竹那样的,你又不和他沾亲带故,没点实际的好处他根本理都不会理。”
“不试试怎么知道。”许落星一向乐观,“我听说自从他哥找回来了,他脾气好了不少,说不定就看在燃哥和他亲哥殊途同归的份上选择帮一把呢。”
这么一说,余燃也觉得有点道理。
简竹是京圈里出了名的有手段不好惹,这个生来就心狠手辣适合玩弄权术人心的家伙对付刘声那种货色肯定比他擅长。
于是余燃找了个时间打电话给许久没联系的林锦阳,托他这个简竹名义上的哥夫约一约小舅子。
林锦阳去南方之前和余燃交情不错,虽然没好到裴寂川那种份上,但有事拜托还是会愿意帮忙。
正巧余燃想见简竹他也乐意得很,他带着自己心上人回了北京都快一星期了,简竹那家伙总是黏着陆清竹不放,他正想着给这个黏着自家哥哥的冷脸兄控找点事做,给他和陆清竹过甜蜜二人世界的机会。
于是双方会面立刻提上日程。
到了见面的日子,余燃带着何晚山登门拜访。
简家老宅身处市中心,闹中取静,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北京建了一座园林不说甚至还有一片私人所有的树林。
他们到简家大门的时候简家的管家早早地就等在了那里,确认好预约后把他们带进了东边的一座小楼。
小楼是民国时期的西洋风格,带了点东方建筑的韵味,看着颇有些中西文化冲突碰撞的意思。
管家把他领到门口就转身离开了。余燃推开门看见落地窗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是简竹。
“你们来了。”很清冷的声音,椅子上的人抬起头来示意他们在一旁的沙发上落座,“坐吧。”
何晚山站在余燃身边,趁着落座的工夫悄悄打量了一下对方。
眼前的人看上去年并纪不大,不过十八九岁的样子,虽然面容温和斯文,但一身逼人的贵气却极具压迫感,即使是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扫过都能让人噤若寒蝉。
“我原本以为你会一个人来。”简竹不咸不淡地看了跟着余燃进来的何晚山一眼,“现在看来原来堂堂余家的少爷也和林锦阳那家伙一样,是个黏着心上人不放的恋爱脑。”
“你这样说你哥的对象是不是不太好。”余燃面无表情地吐槽了一句,“我听锦阳说你也特别喜欢黏着你哥,你俩非要比较也就彼此彼此吧。”
“看来你和林锦阳关系挺好。”简竹没有多做回应,话锋一转直入正题,“你的来意我大概已经了解了,毕竟你家的那个私生子在圈里还算有名,这些年也没少在我面前刷存在感。”
“但问题来了,我为什么要帮你?”
简竹拿过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眉眼是居高临下的疏离清隽:“帮你对我没有半点好处不是吗。”
“对你是没有什么好处。”余燃也不打什么空头支票,说些未来报答你之类的废话。
反正他来这也就是试试,人家要是不乐意他就走,一个刘声而已他认真起来也不是不能对付,大不了再揍一顿。
“所以你乐意帮就帮,不乐意也没关系。”余燃的态度坦荡又嚣张,看得何晚山一脸错愕,生怕简竹会被余燃的态度惹怒。
但出人意料的是,简竹听完这话却沉默了。
接着目光一转,落在他的身上。
“余燃你也清楚,我从来不做对我没有好处的事。”
“但你的这位——嗯——恋爱对象,和我哥哥很像。”简竹的回答出乎意料,注视着何晚山的眼神认真专注,不像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而且你们也清楚我表哥是什么情况,你们要是现在出了事,势必会有流言蜚语波及到他。”
“鉴于这一点,我可以破例在没有任何好处和利益的前提下给你们提供一点帮助。”
“简竹你看哪呢?”余燃一看简竹的目光如狼似虎地黏在自家晚山身上,立刻开启护食模式,一手搂住自家对象肩膀暗搓搓地宣誓主权,“人对象就站在这呢,你直勾勾地盯着不太好吧。”
何晚山看着余燃那副警觉中带了点小得意的表情害羞得恨不得找地方躲起来。
他看的清楚,所以他知道简竹看向他的目光里不掺杂半点余燃以为的旖旎和暧昧,而是纯粹的,不掺杂半分情感的审视和忖度。也就只有余燃这个被热恋期蒙蔽了大脑的笨蛋会觉得对方是在觊觎他。
在来简家亲眼见到简竹之前,何晚山一直以为许落星和徐嘉行对这个人的形容夸大的成分居多。
但直到他亲自和对方接触,他才明白过来许落星他们其实形容得很是恰当。
如果可以选择,何晚山绝对不会和简竹这样的人有任何交集。
比起张扬桀骜但本质纯良的余燃,眼前的人心狠手辣得彻底,哪怕生着一张清隽斯文的脸也遮不住那满身权利熏染出的矜贵残忍。
“抱歉。”简竹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纤薄镜片下的眼睛里缓缓流淌着锐利的暗光。
“刘声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人,但很可惜他也只是有点小聪明罢了。”简竹清冷的嗓音带了点烟熏的沙哑,三言两语把刘声圈点,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叙述今日天气如何,“用最拙劣下作的手段散播你的谣言是他试图击垮你的方式,以为只要你负面缠身,余家就会考虑用他来取代你。”
“但这也同样证明他本人目光短浅。”
“你赶紧的,直接说重点。”余燃没什么耐心,他和简竹不太熟,也没那个工夫在这听对方当谜语人,再加上这人还有点觊觎自己对象的嫌疑,他更是恨不得赶紧带着晚山离开这里。
“都说你简少时间宝贵,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直接说用什么办法吧。”
“你还真是和锦阳说的一样没耐心啊。”简竹看见余燃这毫无耐心的态度也不生气,犹自闲情逸致地拨动着手腕上盘弄得光滑水亮的紫檀佛珠,“也难怪你会中刘声那种不入流的货色的招。”
余燃一听这话登时坐不住了,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这短短几句话里的嘲讽,简竹这人阴阳怪气的,就差没直接骂他头脑简单。
但说实在的,简竹说得其实也没错。
初中时候的余燃年轻气盛,温室里长大的富家少爷哪里斗得过从小在社会底层摸滚打爬心机深沉的刘声。一开始他只当刘声是想耍些下三滥的手段膈应他所以没有搭理对方,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却没成想他的反击正中对方下怀,反倒间接地坐实了刘声传出来的那些谣言。
而且谁叫他现在来是有求于人,而且何晚山也在场,他现在忍住说不定等会还能在晚山面前顺水推舟装一波委屈,趁机亲亲抱抱解解馋。
于是他冷静下来,看了一眼身旁的何晚山,在确定对方满心满眼都瞧着他之后,乖乖地放软了态度:“行吧,有求于你,那你说什么都有道理。”
“简竹你赶紧说正事,刘声那家伙现在说不定在想办法折腾我。”
“不是说不定,是肯定。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要的就是刘声在想办法。”
“啊?”余燃单纯少年的本质在简竹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面前凸显得淋漓尽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会故技重施地试探你们,即使他手里没有任何证据,甚至他自己也不清楚你究竟有没有和男人交往。
但只要他把传言传出去,引起一些人的注意,让那些人来质问你激怒你。只要你到时候对此表现出激烈的反应,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至于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刘声用什么手段对付你,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简竹慢慢拨弄着手腕上的小紫檀木佛珠,“舆论是最容易操控也是最容易反噬其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