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不待钟会说话，邓艾便继续说道：
“就算诸侯连横以拒君侯，难道君侯就不可效张仪合纵之法以破之？况且那兖州曹操与吕布，势同水火，那李傕与郭汜也未必互无猜忌，荆州刘表麾下江夏黄祖，与那江东孙策有杀父此等不共戴天之仇，焉能合作？”
“况且我主先前于孙家有恩，就算孙策想要寻求盟友，第一个想到的也该是我家主公吧，又怎么会与我家君侯作对？还有那江东严白虎、上党张燕、汉中张鲁等辈，不过见风使舵之小人，若是诸侯强盛，其可附庸，而一但我主大胜，其必反戈，又何必在此三人身上下功夫？”
邓艾说着，挑衅一般看向钟会道：“贤弟出身颍川名门望族，想必不会如此狭目吧。”
邓艾的一番话，让钟会无处反驳，面露尴尬地站在了原地，竟然说不出什么话来。
“还不退下！”钟繇一声厉喝，钟会急忙退下。
钟繇则饶有兴趣地看向邓艾，只是良久之后，却只是说出了八个字来。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钟繇的话让邓艾脸色一变。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这句话是当初陈韪暗讽孔融之言论。
当初，年方十岁的孔融随着父亲到了雒阳，听说李元礼名气很大，除了亲戚和名士，都很难见到他，于是决定前去拜访。
等到了李元礼的府上，李府的下人问孔融的来历，孔融便说道：“我与你家主人是亲戚关系，给我通报一下。”
下人听到是主人的亲戚，于是带孔融见到了李元礼。李元礼见到是孔融，很是好奇地问道：“我与你有什么亲戚关系呢？”
孔融于是答道：“我祖上孔子与你祖上老子有师资之尊，故而你我两家也是世交啊。”
孔融的话让满堂的人都十分诧异，觉得孔融不愧神童之名，纷纷赞扬不已。
然而，当这件事被后来赶到的陈韪听说了后，陈韪随口说了一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这句话翻译成白话，就是：别看小时候这么聪明，等长大了未必怎么样。
原本，这句话已经被孔融所驳斥过了，可是如今孔融兵败于青州，身败名裂，要不是李云义的救援，早就在好几年前被黄巾军围剿在青州。
当初陈韪的讽刺，反而在如今成为了一种印证。
而现在钟繇旧论重提，也是想要考证邓艾的才华。
其实邓艾早在听到钟繇的问话时，对于钟繇的想法，就已经明了了几分，于是也当即回道：“那不知钟先生可知李膺被拷打致死？其人生之变化，便是如此，却不知阴阳循环，是否福祸相倚呢？”
邓艾所说的李膺，也便是李元礼，其为人虽然有大才，却在党锢之祸时，被下令拷打致死。
而邓艾此言，也是在暗示，钟繇以此话来讽刺自己，没准将来会落得跟李膺一样的下场。
邓艾的这句话，不可谓不是冒犯了。
就连旁边的陈群，也听得眉头一皱，严厉呵斥道：“士载，不可无礼！快向钟先生赔罪！”
钟繇却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此子甚为聪颖，胜我儿数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