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昏黄,将白袜下娇嫩的肌肤映得像块温玉,温玉上染了鲜红,如同雪山高原骤然绽放的血红魂花。
染上血迹的白袜躺在男人掌心中央,小巧的形状衬得他手掌更加宽大。
他背着光,壬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他将手掌握紧再握紧,后来起身去拿药箱,回来的时候白袜就不见了。
壬初疼得厉害,泪珠子一串接着一串,后来也觉得自己太娇弱,有点丢脸,于是就胡乱抹了把脸蛋,咬了下唇瓣止住哭泣。
不过可能还是被陆俨发现了,他想。
因为陆俨提着药箱走过来的时候看着他愣了一下,之后戴上了眼镜,镜片挡住了他炙热的目光。
“眼镜……不是之前那副。”
等他走近,壬初疑惑地指了下他的眼镜,前几天那副是金丝边的,现在是细黑框的。
倒不是说不好看,只是金丝边的明显更衬陆俨,有那种有钱人家公子哥的华贵感。
细黑框的就更有文人气质,显得他很斯文。
“不喜欢这副吗?”陆俨好像有些错愕。
他攥住近在眼前的嫩白手指,没使多大力气,却用拇指的指腹在那白净的指根拭了两下。
他一说话,吐息间的热气也跟着扑过来,掌心如同有蚂蚁爬过,痒得很。
“疼。”
壬初默默收回指头,皱巴着小脸指了下受伤的那只脚丫。
他听见陆俨笑了一下,然后就被拦腰抱起,落入一个过分温暖的怀抱,而后陷入熟悉柔软的被褥里。
陆俨半跪着蹲在床边,打开药箱拿了酒精和棉签,又很宝贝地捧起那只小脚细细端详,用棉签蘸了酒精消毒。
“嘶……”酒精一沾到伤口就很疼,本就白汪汪的小脸更加惨白。
忽然,一缕热气和缓地拂至伤口处,慢慢减轻了辣辣的疼痛。
是陆俨在替他吹伤口。
麻痒感和伤口的疼痛感一同袭来,令他不由蜷缩了一下小腿,妄图从那只大掌逃离。
“别乱动。”
壬初没再乱动了,灯光映在男人的侧脸,有那么一瞬,壬初觉得床边的男人不大像陆俨。
陆俨久病缠身,话不多,这几天相处下来,壬初觉得他一直克己复礼,尊重身边人,放在现实世界简直就是人见人爱的三好青年。
今天陆俨对他,好像比以前要亲昵很多。
失神间,伤口也慢慢没那么疼了,陆俨已经替他包扎好伤口,用纱布绕了几圈,包裹得平整又仔细。
白净脚腕处有一小道红痕,应该是陆俨防止他乱动,使了点力气固定时留下的。
“还疼吗?”陆俨问。
壬初摇了摇头,抹了下眼角泪痕:“不疼了,你比医生包扎的还好。”
陆俨突然就笑了,站起身替他掩好被子,“熟能生巧。”
“咚,咚,咚……”
壬初还想说些什么,十二点的钟声却刚好响起,一天中他最害怕的时刻又到了。
“怎么了?”陆俨见他不自觉在被子里瑟缩成小小一团,坐在床边轻抚他毛茸茸的黑发。
“困了就睡吧,我就留在你身边,哪都不会去。”
困意袭来,眼皮阖上以前,恍惚中,壬初想起了他在这个世界度过的第一个清晨。
而此刻抚他黑发的掌心,好像和当时的一样暖……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掀眼皮,壬初知道是清晨,但不知道是不是梦里的清晨。
他揉着眼睛下床,小脚一沾地,钻心的疼痛感就让他彻底清醒。
“地毯不见了……”
壬初记得只有梦里的房间是没有地毯的,他惊恐地以为自己又进入了梦境,不顾疼痛下床,想去看书架后面是否有那座佛龛和铜镜。
门没有锁,拧完把手就开了。?
还没出门,他就听到走廊里有人在谈话。
“是我打扫得太不小心了,连地毯里那么大块玻璃渣都没发现。”是陈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