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着急归家,是以这一路走得极快。但是即便如此,等到马车进了城门,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毕竟今日除服,上山下山出城进城的人也极多。停灵百日,三月服丧,余下十日便是为举办大丧出殡事宜留下的。而这些,与普通百姓关系说大也大,毕竟出殡当日还是要十里相送的。但若是说不大,的确也不算大,毕竟老老实实地守孝三月,除服这一日的确兴奋一些也无碍。
是以,举城上下,大肆庆祝倒是不能,但是小规模的出游、祈福或是庆祝,都显得极为正常。而陆家回城的马车,少不得行进缓慢。天色渐晚,而马车在人流之中停滞不前,陆老夫人眼看着眉目之间多了几分急色,因为今夜要说的事儿极大,时间极为紧要。毕竟明日还要前去宫中,为新一轮的哭丧做准备。
而远在杭州的长子,陆老夫人也放心不下,此事必须得跟家人们商议了,接下来怎么走如何走,都需要好生部署一番。就这么被人流裹挟,饶是再好的耐性,也在心中焦急的情况之下磨没了。
又是一阵不耐的呼吸过后,陆二夫人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婆婆的手,柔声说道:“母亲再耐心些,就快要到了。左右咱们多的时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陆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好叫自己平静下来。是啊,急切也无益,活了一辈子,岂能这一点都不明白。
阿九歪头看着陆二夫人与陆老夫人,靠在母亲的身上,阿九突然出声:“可是祖母有要紧的事儿要跟我们说,所以才这样着急?”
回想方才在谭庆寺中云慧大师房里,与祖母的对视,阿九明白可能祖母要用自己口中的袁晗。自然,这也是与阿九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自己是因为清楚地知晓元玠的身份和分量,才有如此想法。那么祖母呢,又是因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袁晗与英王的关系吗?这不合理,毕竟自己是因为知晓英王有夺位之心,所以父亲若是此次有险,只能是因为英王的关系。
但是祖母呢?仅仅只是凭着一支签,一封信,便能知晓父亲那边的危险是来自英王吗?这并不合理,除非陆家,或者说是祖母明确地知晓,这其中有英王介入。情不自禁地,阿九便想起了当年还是是十三皇子的英王,对出于生死一线的陆家的助力。那时候英王将广阳郡王府收入了麾下,当着祖父和父亲的面。
阿九一直没有深入地想过,那时候英王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广阳郡王府都吞下了,怎会轻易放过陆家。尽管陆家看起来并不要紧,但是假以时日呢?还只是十三皇子的英王,需要一切力量,不论大小,因为他本就弱小。更何况,陆家未来定会崛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何以英王放过了。
或者说是,英王从未放过陆家,而是陆家自始至终都是在为英王布局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