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施主放心,无大碍。”云净澄澈的目光,对上有些急切的陆二夫人,依旧平静。只是到底也明白家属的心思,尽管素来不喜多言,却也还是长出了一口气之后,带着淡淡的笑意:“老人家也是着急所致的昏厥,好好地歇息歇息,待身体修复好了之后,便能醒来。”
见陆二夫人不住地点着头,云净微微有些紧张,尽管时常会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毕竟周边的村民有个什么病症,上谭庆寺请云净师父总是更快些。但是即便这么多年了,云净还是适应不来这样的凝视。是以,原本还算平缓的语调,因为陆二夫人的目光微微一滞,而后还是错开了眉眼,望着榻上安睡着的陆老夫人才算是静了下来。
“不过老人家到底是上了年纪了,经过这一遭,往后就得注意保养了。”看着陆老夫人,面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唇色却是苍白,出于医者仁心,既然发现了问题,云净便也是要说的。到底也还是照顾家人的心理,稍作忖度,缓缓道来:“想是心里事儿太多,经年累月的,肺腑肝脏都有些损耗,胸气也不通,以至于在身体里随着血液乱窜。往后,老人家的饮食要粗糙着些,以及那些烦忧的大事小事儿,都莫要给老人家知晓了,才能长命百岁,安享晚年。”
云净说得直白,若要长命,生活方式要改变,家中后辈也莫要给老人家添麻烦。阿九听得懂,脸不禁一阵红一阵白,原来并非母亲所致。母亲的话,不过是个导火索,祖母之所以晕倒在了谭庆寺中,还是因为平素的诸多问题堆积所致。
不觉间,阿九便想到了自己自从回家之后,给祖母抛去的问题,当即便是愧疚难安。自以为懂事儿,不给家人添麻烦,但是就去年下半年到如今,自己又给家人们带去了多少麻烦。经年累月下来,还是自己给老人家带去的忧虑更多一些,是以今日根本就不是母亲之过,实则是自己的错。
当即,阿九便跪倒在了榻前,五体投地,虔诚而真挚。这动作,将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然而纵是劝也好,拉也罢,阿九也是岿然不动。陆二夫人无奈,原本还欲问问云净,这个须得注意的饮食问题,该要如何安排之念也随之打消。倒也并非只是因为阿九突然的跪倒,更多的也是发现了云净不擅交谈。
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云净,而后才看着一动不动的阿九,无奈叹气:“阿九这般,婶婶也得跟着跪下来才是了。毕竟你四哥哥胡闹,也是叔叔婶婶做父母的,没有尽教导之责。不然,何以会这般胡闹?惹得老人家心里不痛快,时时担忧放不下心来?可是要婶婶也跟着一块儿跪下?届时再把你二叔叫来,还有哥哥们,大家一并跪了,叫祖母醒来刺激更大一些。”
方才碍于有外人在,陆二夫人并不对钻了牛角尖的阿九说重话。但是随着云净一走,身边的丫头也被陆二夫人撵了出去在门口候着,屋里便只有阿九和陆二夫人之时,态度陡然一变。温柔的劝说拽不回阿九,丫头们强行拉拽也无用,那便只能说实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