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辛彧什么都没有察觉,甚至还贴心让他多休息,不用去前厅端茶见父母。
桑一安看他脸色似乎没有任何不对劲,原本担心的情绪也消失不见。
后来听到他这话,也就应了声。
后面,他也渐渐在辛家住下,起初辛彧还怕他不愿意留在这里。
可是随着桑一安在这里住下,没有提要走的事情,辛彧唇角的笑容愉悦。
只不过一到晚上,回到厢房,辛彧前脚刚进,后脚就被严恒郇放倒。
桑一安见怪不怪的将辛彧放在床榻上,然后就跟严恒郇坐在靠窗棂上的塌上。
“我听辛城说过,我之前跟你有过一面之缘,是在婚宴上,但是我怎么没看到。”桑一安手托着下颌,眼神疑惑地问他。
严恒郇修长的指尖放在冰冷的茶案上,微微一滞,眼眉上扬,“你戴着红盖头,怎么会见到我。”
意识到说了蠢话的桑一安瞬时不说话了。
于是他就转移话题,“那为什么辛彧会认为我跟你有一腿。”
严恒郇毫不客气地说:“他有病。”
“当年我只是因朋友一场,受邀参加他的婚宴,我也只是看到盖着红盖头的你,然后我就收到信件,说北塞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于是我就立马带人去了北塞。”
提及当年的事,他只是很平静地说,而桑一安听着,眸疑好奇地看向他,“那我想知道,那你怎么当上鬼王的。”
“我死了,自然就当上鬼王了。”他说的那般轻松,好像随随便便就能当上一样。
桑一安也就问不下去了,而严恒郇见他那么好奇,整个人咳了一声,然后神色淡定地说:“我死后,因为执念太深,所以不肯轮回一直游荡人间后来机缘巧合下入了鬼界,然后你也知道你老大这么厉害,那些鬼怪怎么会是我的对手,所以我就一路爬到了鬼王这个位置。”
严恒郇说起后面的话,整个人眉眼高傲,自信的很。
“那你是怎么死的,我看见你好像很年轻,死的时候,已经很早。”桑一安蹙眉。
可严恒郇却不再说话,一向矜傲的男人此刻眼眸幽深一片,缄默不语。
桑一安以为自己揭穿他的伤心事,然后也就没有多问。
而随后,一连几天,桑一安没什么事,就邀严恒郇晚上闲聊,严恒郇也不知想通了什么,主动的说出来那些自己的过往。
桑一安这才知道,原来他死的时候才二五,死在沙场上,亲眼见到自己身边手底下的人死在他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因为这一场大战粮草已经渐渐没了,士兵们又受了伤,补给还没有下来,所以他们只能死守着漠北,等着上京的人派人来帮忙。
可是直到死的一刻,严恒郇也没有等到上京的派兵和粮草过来,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他们已经被抛弃了。
为国战死沙场,尸横遍野,可君王却放弃他们。
也因为这样,他怨念横生。
世上也再无镇北将军,人间的边缘多了一只厉鬼。
桑一安听完神色一怔,完全没有想到这么高傲自大的男人,竟然会有这么心酸的过往,而严恒郇说完这话后,就像原本坚硬的壳子也露出了柔软的外表,让桑一安也不知怎么安慰。
反而还是严恒郇嗤笑:“你不会心疼我吧?我可是堂堂鬼王,手底下无论人还是鬼早就沾染无数鲜血。”
“我只是觉得你很年轻,死的有点早。”桑一安一向不会说话,听到这句话,他不知道怎么说话。而严恒郇听到这句话,却俯身低下头说:“那你呢?你死的时候应该也很年轻。”
严恒郇手指摩挲他额前的一缕黑发,人死前是什么样,成了鬼也基本都会维持那副样子,不会变化,除非像辛城那样生前是小孩,可以修炼长大。
而桑一安被问的一愣,因为剧情没有写他是怎么成鬼的,于是他就扯起谎话。
“我死的时候才刚成年,然后就出车祸了。”他眼眸低垂,浓烈的睫毛就如蝴蝶翅膀展翅飞起般。
严恒郇问:“那你是怎么想变成鬼的。”
“我也不知道,一睁眼就成了鬼。”
桑一安觉得严恒郇靠近他太近了,然后悄悄往后躲了下,而那一缕黑发,也顺势离开了他的手。
严恒郇倒是没生气,只是眼神晦暗想要跟他说什么,却又最后嘴唇紧抿,不再说话。
桑一安觉得他很奇怪。
而另一边,自从他进了辛府,府邸大大小小的丫鬟仆人,对桑一安这位新来的夫人,很是尊敬爱戴。
只不过有次他困的在院子的石桌上趴了下去,身后的丫鬟见到,怕外面风大让他着凉,为他披了披风上去。
而恰在此时,院落的桃花落下,有什么东西落进来,丫鬟从青石砖上捡起,交给了桑一安。
桑一安看到是一个绣着牡丹花的荷包,正纳闷院子里怎么掉落荷包。
突然在这时,桑一安听到有声音从一墙之隔传过来。
“莫公子,若是你能找回我的荷包,我就同意你去我府上纳亲,但是若是找不到,那你就以后别缠着我。”
“表妹你放心,不就一个荷包,来人给我找楼梯过来。”
外面的动静闹得很大,桑一安一听再看向手心里的荷包就交给了身边的丫鬟,让他交给那墙对面的主人。
然后自己就起身,走到游廊上,倏然墙上的气喘吁吁还是让桑一安往那瞥了一眼。
此刻,桃花纷纷落下,美人如画,趴在墙上正要说话的年轻男人,一下子话都说不出来。
而桑一安却觉得他很滑稽,不免露出笑容。
也因他一笑,更衬的美的不可方物。
年轻男人心脏瞬时在跳动,而底下的仆人和年轻的小姐好奇地问他,“怎么了?”
桑一安没想到因为这一幕,辛家娶的夫人,是位长相绝美的大美人。
一时谣言传遍整个临阳城。
无数邀约的帖子,和其他人暗里打探的消息,都想见见是不是有传闻中那般美。
而这些自然都被辛彧全部压住,他没想到关于桑一安的美貌会被流传出去。
然后他吩咐手底下的人,好好看紧辛家,不让外人进来。
然后那位爬墙的年轻人兄长在上京遭到同僚打压流落穷乡僻野当县令官,而他父母也因此事大受打击,年轻人想要撑起家业,却因为不是读书的料子,经商也不行。
没多久,临阳城就少了这户人家。
而至于那位辛家的夫人,因为辛彧压下谣言,所以没多久谣言就消散了。
但是却在某日,有传闻在临阳城外,见到了一位长的不似人间的美人,所有人见到美人,都恍惚不能动弹。
而传闻说那美人,据说是辛家那位夫人。
有人想要上门求证,辛家父母则是说他们娶的媳妇体弱多病,怎么可能是传闻中的人。
其余人见辛家父母不像是在说假话,好奇的上门问了几遍,也就不了了之。
—
而在某地乡野之地,一处府宅内,桑一安被辛彧安置在这里,然后自己就不知道去哪里。
桑一安也没他想要做什么,只是静静等着时间的流逝,等到幻境的那天到来。
而随着日子越来越久,某日辛彧发现自己的娘子依旧美的不可方物,时间不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也正因为这样,他开始惶恐了。
一想到不能与桑一安白头偕老,辛彧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桑一安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劲,也没有问他。
而辛彧后面只除了晚上回来,白天见不到他人。
严恒郇则是低声对他说:“他应该是找办法,续自己的命。”
而事情也随着,严恒郇所说的,不知不觉数十年过去,他身边的仆人和丫鬟换了好几批,从年轻稚嫩的少女,到垂暮之年的老人。
而那些仆人和丫鬟却永远不会对他露出惶恐的表情,一点都不惊讶,他们的夫人为何一直这般貌美。
他们好像天生就知道,他们的夫人一直都是这样美,不会衰老。
而接下来幻境的时间流转的很快,也不知过了多少年,这座老宅里的仆人换了好几批,而这里的主人却依旧年轻,特别是这里的夫人,永远的漂亮让人痴迷不已。
“安安,我好开心,能一直陪在你身边。”辛彧附在他耳边,声音缱绻缠绵,看向他的妻子。
而桑一安因为不想女装,来这个府宅前,就换回了男装,也因为这个年代已经是民国时代,他现在穿了一身青衫。
这些仆人们也不知道辛彧动了什么手脚,让他们永远都不会质疑他们的夫人是个男人。
幻境里的时间线也来到领养辛城,这个片段,因为见过辛城,现实里的跟幻境没什么两样,然后根据辛城之前说过的,对他很好,而辛彧也开始吃醋。
开始明里暗里,想要送辛城离开,可是桑一安却好像每次早有预料,不允许将他送走。
所以当两人这次再度提及此事,辛彧表面很平静,实则心里却已经想好怎么将人处理好。
而坐在塌上靠着窗棂的桑一安,看着离去辛彧的背影,然后转头看向正在院中专心念书的辛成。
而这个时候有人悄无声息来到自己的身旁,桑一安早已习惯他的到来。
在这个幻境里,要等着最后一幕,然后破开幻境。
而在这期间严恒郇都会出来陪他,一如既往。
“他这个时候应该会对辛城动手。”桑一安叹了口气。
而严恒郇唇角勾勒一抹弧度,“那快了,说起来,你到时候怕不怕。”
“如果怕的话,你喊我,我主动现身帮你解开这个幻境。”
“但如果解除这个幻境,你岂不是要受伤。桑一安率先拒绝他这句话,蹙眉看向他的表情是担忧。